第一世界C16

果真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无论是那成色极好的蟠螭勾云玉带钩还是风雅无比的崔子西《枇杷孔雀图》，即便以我的见识根本还没到听过这位前朝画家的大名，单从管家的口气便可以窥见此真迹难得。

大人所以对这回头礼的规矩心知肚明，却仍秉着自己初入京城的人设装作不知的询问管家，一番解释过后，管家眼含深意的离去，实则传达了那位侯爷的意思——这又是一番考验，侯府的第一幕僚可不好当。

我见大人眉目豁然，似乎胸有成竹，便没有多问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只是这时，大人忽而出声，像是在询问我，也好像在喃喃自语道。

“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那位香老板的手笔？”

“大人，无论有没有，您总归是要过这一关的。”香暗荼或许有推波助澜，但现在身在这个位置，总归要面对这些事情。

只是我这个人敏感的厉害，也许是早经风月之道的缘故，对这些事情有一种近乎于敏锐的判断力。如同当时察觉到大人和那些人不同于是向他求救那样，我总是觉得，大人和香老板之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那些看起来像是博弈也确是博弈交锋的时刻，却好像在一点点的接近对方，了解对方。

其实这样也好，若是日后他们二人真能有什么发展的话，以香老板的身家背景，会对大人要做的事很有助力。若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将自己只是协助大人办事的实情告知于她，大人救了我，我自不会作为阻挠他良缘的恩将仇报之人。

第二日，天色刚亮，大人就起了身。我亦早已洗漱好，依着他昨日的吩咐，组织了小厮护院和丫鬟婆子一道去府外的大门口施粥。

那些穷苦人拖家带口的排起了长队，听他们的口音，大多都是来自中州的流民。我实在觉得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虽然常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是这世上苦难的人太多，凭一己之力是怎么也救不完的。

能救的时候就出手去救，只能救一时也要救，当我意识并理解到大人的意图是，有生之年第一次，我学会了什么叫做善良。

我们并没有选择在煮粥的锅里掺些细小的沙土，因为如今这世道，穷苦的人太多了，即便是在最繁华的京城里，也有太多的饥民流民，乞儿孤儿，或许真有那么一两个滥竽充数的，可他能充得过这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吗？

再者说，如今这世道，总要把那些无业之人成为游民，认为有手有脚的汉子，哪里不能讨生活。可是科举有舞弊，田间有灾荒，兵营民夫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能活下来的没几个。

既不肯让女子出来讨生活，又要怨男子没本事扛不起家。可人活在这世间总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管旁人认为你需不需要帮助。

在那些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之下，只是一碗干净的白粥，一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便能让这些人感恩戴德。那些赈灾的粮，米字加上旁边的良，百姓们倒是一个也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