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洗漱时，冷水泼在脸上，暂时压下些熬夜的累和惊。可手臂上那几道浅的抓痕还清楚，提醒着我昨晚那个真得可怕的梦。
抬起头看墙上那块当镜子的抛光金属板。里面映出张白、陌生又累的脸。头发乱，眼窝深，眼神里满是迷茫和血丝。这就是73号饲养员。
凑近些想理理额前的乱发。手指拂过额头时，动作停了。
光暗，金属板映的影也模糊。可我好像看见……前臂上的汗毛……是不是太密了点？颜色也好像比正常汗毛深些？
心里泛起嘀咕。是光的原因吧？还是最近精神太紧张，开始瞎琢磨了？
抬起另只手用手指仔细摸小臂的皮肤。触感好像……真有点不对。不像以前那么滑，有种极细极短的绒毛在皮肤下面长出来的糙感。
过敏？可能是饲养员的职业病？接触饲料或者消毒水弄的皮肤反应？
这说法好像说得通。想说服自己别瞎想。可那种异样的触感，却像根小刺扎在心头。
一整天干活都有点心不在焉。喂食时总忍不住偷偷看自己的手臂，在惨白灯光下仔细瞧。越看越觉得那些毛确实明显了，颜色深了，而且好像……还在慢慢变长？
怕一点点滋长漫开。
又想起昨晚的噩梦和抓痕，想起3号笼母猴那身暗淡稀疏、露着皮肉的毛，想起它看我的那种说不出的眼神……
个荒唐又吓人的念头在脑子里闪，可又赶紧压下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到了下午，那种毛在长的感觉好像更明显了。手臂总传来一阵阵轻的、让人烦的刺痒，就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皮肤下面爬。得老停下动作使劲抓手臂，弄得皮肤都红了。
这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比单纯的头痛和失忆更让人怕。我必须弄清楚这是咋回事！
下工前鼓起勇气又走向主管办公室。他正站在门口拿平板记着啥。
“主管。”低声开口，声音有点哑。
他抬起头，黑眼睛没任何情绪地看着我，等我往下说。
“我……我的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抬起手臂给他看，“皮肤过敏，很痒，还长了很多汗毛。我想……我想申请去趟医务室，检查一下。”
说得有点乱，尽量让理由听着合理又没啥危害。
主管的目光落在我手臂上，那眼神尖得像手术刀，好像能穿透皮肤看到皮下的变化。看了足足五秒。
那五秒静得可怕。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
然后他慢慢开口，声音还跟以前一样冷、平，没任何起伏。
“只是心理作用，73号。适应期的正常反应。”他淡淡地说，语气不容置疑，“回去好好休息，遵守手册规定，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主管，真的很痒，而且看起来……”想争两句。
“我说了，正常反应。”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些，带着种冷的威胁，“你的岗位需要你。医务室不是为你这种小问题准备的。回去工作。”
他的目光又落到我手臂上，这回好像从他眼底最深处，看到一丝极淡的……厌恶？或者说是看待实验体出现预期反应的冷？
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这是啥！可他不说，不允许我去检查！
大的怕抓着我。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低下头哑声道：“……是，主管。”
转过身几乎是逃似的离开。手臂上的刺痒感更厉害了，仿佛那些毛正在他的注视下疯长。
这不是过敏。
这绝对不是啥该死的适应期正常反应！
我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化。而这基地的管事的，心里门儿清，还默许，甚至盼着它发生。
我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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