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口干舌燥唤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连着转了八百圈后又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他呻吟一声，试图抬手揉揉快要炸开的太阳穴，却发现手臂沉得像灌了铅。
等等……这触感……不是他熟悉的床单？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是他家客厅。而他，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不属于他卧室的薄毯。
记忆如同断了片的录像带，闪烁着模糊而混乱的画面：觥筹交错的酒杯、同事们模糊的笑脸、灼烧喉咙的液体、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他喝多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在BL世界喝多？这简直是自寻死路！谁送他回来的？路上有没有触发什么该死的FLAG？！
他挣扎着坐起身，毯子滑落，带来一丝凉意。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茶几上。
那里，安静地放着一张素描纸。
纸上画着的……是他。
是他蜷缩在沙发上沉睡的样子，眉头微蹙，嘴角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放松。笔触细腻温柔，连他额前凌乱的发丝和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勾勒得清清楚楚。画面的角落，还有一行极其纤细的小字，他眯起眼凑近了才勉强看清：
【看到了你的害怕，也看到了你的可爱。】
李默：“！！！”
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脸颊、耳朵、甚至脖子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他感觉自己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这画风！这字迹！是沈哲！
昨晚是沈哲送他回来的？！他还在他家画了他？！还写了……写了这种话？！
“看到了你的害怕，也看到了你的可爱”？！
害怕？！可爱？！！
这两个词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李默的心尖上！他昨晚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为什么沈哲会看到他的“害怕”？又为什么会觉得他“可爱”？！
他拼命地回想，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脆弱神经：
——沈哲扶着他，他好像……靠在他身上了？还很近？！ ——他好像……还对着沈哲的脸品头论足？！说人家比顾云深好看比江叙舒服比周子烨安静？！ ——最后……最后他好像还说了……要保护屁股？！
“保、护、屁、股……”
这四个字如同终极审判，在李默脑海里轰然炸响！他当时是用一种什么样的语气说的？委屈？抱怨？还是……邀请？！
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李默一把抓过那张素描纸，想要撕个粉碎毁灭证据，但手指触碰到那细腻的纸张和温柔的笔触时，动作却莫名顿住了。画上的自己，看起来那么……毫无防备，甚至有点……脆弱？
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不仅仅是计划可能暴露的恐慌，更有一种……被人窥见最深层秘密和脆弱一面的无地自容。
他一直努力扮演着一个坚不可摧、一心只有工作和兄弟情的钢铁直男，用厚厚的盔甲将自己包裹起来。可现在，这层盔甲不仅被人撬开了一条缝，那人还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温柔地说了句：“哦，原来里面是这样的。”
这比直接被BL规则制裁还要让他崩溃！
他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感觉自己像个在课堂上睡着了还流口水被全班围观的小学生，社会性死亡莫过于此！
就在这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李默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
【沈哲】：李先生，醒了吗？茶几上有蜂蜜水，温水冲开喝了对胃好。如果头疼，抽屉里有醒酒药。】
语气依旧温和有礼，仿佛昨晚那个送他回家、画他睡颜、还写下暧昧批注的人不是他一样。
李默看着这条消息，手指颤抖，脸颊滚烫，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他该怎么回？谢谢？还是质问？或者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点开输入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憋出一个干巴巴的：
【李默】：谢谢沈先生，麻烦你了。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再次瘫倒在沙发上，用薄毯蒙住头，试图隔绝这个让他羞愤欲死的世界。
蜂蜜水？醒酒药？他看到了！但他现在哪有脸去喝？！那蜂蜜罐还压着那张让他社死的画呢！
李默在沙发上翻滚，内心充满了绝望。他感觉自己苦心经营的防御体系，在一夜之间，因为几杯黄汤和下肚和该死的酒后失态，出现了全面溃败的趋势。而突破口，竟然是他之前认为最“安全”的沈哲！
沈哲知道了他的秘密，至少是一部分。那他会不会告诉别人？顾云深？江叙？周子烨？
一想到那三位可能用各种方式（冰山审视、兄弟试探、学弟泪眼）来求证或……更进一步，李默就感觉自己的屁股凉飕飕的。
这个早晨，对李默来说，无疑是穿越以来最兵荒马乱、最羞臊难当、最前途未卜的早晨。他躺在沙发上，抱着毯子，脸红得像熟透的虾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酒是穿肠毒药，色（并没有）是刮骨钢刀……古人诚不欺我！BL世界，绝对不能喝酒啊啊啊啊啊！”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