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默被江叙半拖半拽地拉到了公寓附近的一家营业到很晚的广式茶餐厅。这个时间点，店里人不多，暖黄的灯光和食物蒸腾的热气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
江叙果然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子，虾饺、烧卖、凤爪、肠粉……摆满了小桌。
“吃！别跟哥客气！”江叙把一碟晶莹剔透的虾饺推到李默面前，自己则夹起一个烧卖塞进嘴里，吃得毫无形象。
李默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在江叙这种“不吃就是不给面子”的注视下，还是拿起筷子，小口地吃了起来。热乎乎的食物下肚，确实让他感觉舒服了一些，身体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江叙罕见地没有喋喋不休，只是专注地（或者说，是装作专注地）吃着东西，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瞟一下李默。
李默则一直低着头，机械地吃着，脑子里还在回放这几天经历的种种荒谬和刚才自己失控的窘态。
“喂，”江叙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打破了沉默，“那个姓赵的孙子，还有那个什么韩总监、林楚楚，到底怎么你了？” 他的语气尽量放得随意，但眼神里的锐利却藏不住。
李默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刚刚舒缓一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不想说，那些事情回想起来都让他觉得恶心和无力。
“没什么。”他生硬地回答。
“没什么你能红着眼睛给我开门？”江叙嗤笑一声，显然不信，“跟哥还有啥不能说的？是不是他们给你使绊子了？还是……骚扰你了？” 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李默猛地抬头，对上江叙那双此刻异常认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只有一种近乎护短的关切和……隐隐的怒火。
这眼神让李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张了张嘴，那些憋屈和愤怒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但最终，他还是抿紧了嘴唇，摇了摇头。
“都解决了。”他低声说，带着一种疲惫的终结意味，“工作上的问题，我能处理。其他的……我不想再提了。”
他不想把自己在BG世界的狼狈遭遇，尤其是被女人“追求”的这部分，详细说给江叙听。那太丢脸了，而且他潜意识里觉得，说出来可能会引发更不可控的后果。
江叙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他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给自己和李默都倒了一杯。
“行，你不想说就不说。”他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李默面前那杯没动过的啤酒，“那就庆祝一下，麻烦都解决了！以后哥在这儿，看谁还敢找你麻烦！”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张扬的自信，仿佛有他在，一切牛鬼蛇神都不足为惧。
李默看着杯中晃动的金黄色液体，又看了看江叙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有生气的脸，心里五味杂陈。他端起酒杯，没有喝，只是轻轻晃动着。
“江叙，”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你……过来。”
这句话说得极其别扭，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江叙还是听到了。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笑容，带着点得意：“现在知道哥的好了吧？”
李默白了他一眼，刚刚升起的那点感动瞬间消散大半。他低下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抿直了。
吃完饭，两人沿着寒冷的街道往回走。夜风依旧凛冽，但身边多了一个吵吵闹闹的人，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
快到公寓楼下时，江叙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在缭绕的青白色烟雾中，他侧头看着李默，语气变得有些认真：
“默默，以后有事，别一个人硬扛。”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可以跟我说。”
李默怔住了，抬头看向他。江叙的表情在烟雾中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一股暖流，伴随着更深的混乱，猝不及防地击中了李默的心脏。
他慌忙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跳莫名加速。
“知、知道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快步朝公寓楼走去，“快回去吧，冷死了。”
江叙看着他那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叼着烟，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将剩下的烟摁灭在路边的垃圾桶上，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夜色温柔（？），将两人的身影笼罩。李默心里的冰封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而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某些人，通过各自渠道得知江叙已经成功“抵达战场”后，反应各异，但无疑，S市的这潭水，因为江叙的到来，即将变得更加波涛汹涌。
李默的冬天，注定无法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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