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几乎熬了一个通宵。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洒进办公室时，他终于将那份关于总部新战略的市场分析框架报告，连同精心整理的数据附录，一起发送到了顾云深的邮箱。报告内容翔实，逻辑清晰，不仅梳理了现有市场格局，还提出了几个颇具前瞻性的切入点和风险预警，远超出了顾云深要求的“框架”范畴。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灌下最后一口早已冷掉的咖啡，感觉大脑像被掏空，但精神却有种奇异的亢奋。这是一种久违的、凭借自身能力完成挑战后的成就感，与在S市那种被动应付危机的疲惫感截然不同。
上午九点整，顾云深的内线电话准时响起。
“进来。”
李默深吸一口气，走进办公室。顾云深正看着电脑屏幕，显然是在审阅他刚发过去的报告。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李默敏锐地察觉到，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片刻，目光在某一页内容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
“框架可以。”顾云深终于开口，语气是惯常的平淡，但说出的话却让李默心头一跳，“附录三关于新兴消费群体的趋势预判，数据来源和推导过程，下班前补充一份说明给我。”
没有批评，没有质疑，甚至没有对超出要求部分表示惊讶，只是提出了更进一步的、专业层面的要求。这几乎可以算是顾云深式的……认可？
“是，顾总。”李默压下心中的波澜，恭敬应下。
“出去吧。”顾云深的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李默知道，这不一样。在顾云深这里，没有被直接驳回或要求重做，就已经是某种程度的胜利。他感觉自己用专业能力，在这位冰山总裁面前，暂时稳固住了一小块立足之地。
回到工位，他发现桌上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美式咖啡，旁边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江叙龙飞凤舞的字迹：【给熬夜的勇士提神！晚上别想跑，哥带你去吃更好的！】
李默看着那杯咖啡和便签，心情复杂。江叙这种粗中有细的关心，总是让他措手不及。他默默收起便签，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确实让他精神一振。
午休时，周子烨果然又捧着便当盒准时出现。这一次，李默没有让他去茶水间，而是指了指自己工位对面的空椅子：“就在这儿吃吧。”
周子烨受宠若惊，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是雀跃着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便当盒打开。今天的菜色依旧精致，还多了一小份水果沙拉。
“学长，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有点重……”周子烨小声说，眼神里满是心疼。
“赶报告。”李默言简意赅，低头吃饭。他允许周子烨靠近，但并不打算分享更多私人情绪和工作细节。他需要维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周子烨似乎也明白这点，没有再多问，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吃饭，偶尔偷偷看他一眼，眼神里是全然的满足。
下午，李默去资料室查阅一些行业白皮书，恰好遇到也在那里寻找灵感素材的沈哲。
沈哲看到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温和地笑了笑：“看来昨晚战果颇丰。”
李默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熬夜赶报告的事。他有些诧异沈哲的敏锐，点了点头：“还好。”
沈哲没有多问工作，只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装帧精美的摄影集，递给他：“或许对这个方向有点启发。”那是一本关于当代青年亚文化群体的影像记录。
李默接过书，道了谢。沈哲总是能用这种不着痕迹的方式，提供恰到好处的帮助，既不越界，又显关怀。
一整天，李默都沉浸在补充报告说明和查阅资料的工作中。他刻意保持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专注状态，用忙碌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江叙中间过来溜达了一次，看他眉头紧锁对着电脑的样子，难得没有过多打扰，只是丢下一句“下班别溜”就走了。
当李默终于在下班前将补充说明发送出去，并抄送了相关项目组成员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天，他几乎是在四位攻方或明或暗的“关注”下度过的。但凭借着他刻意维持的工作状态和专业表现，他成功地没有让任何一方过度靠近，也没有陷入任何尴尬或混乱的境地。
顾云深用专业要求回应了他的专业付出；江叙被他的忙碌暂时挡在了外面；周子烨满足于有限的陪伴；沈哲保持着舒适的旁观与偶尔的助力。
这似乎……是一种可行的新模式？
李默收拾好东西，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心里并没有完全放松。他知道，这种平衡是脆弱的，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打破它。比如，此刻正堵在电梯口，抱着胳膊、一脸“你休想跑”的江叙。
“默默，走吧！今天可是给你补身子的大餐！”江叙笑嘻嘻地揽住他。
李默看着他那张俊朗却带着痞气的脸，心里叹了口气。有限度的接触……看来今晚是免不了了。
他认命地被江叙拖着走向电梯，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在接下来的“接风宴2.0”中，继续维持住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以工作为核心的“新人设”。
他的战场，从办公室延伸到了饭桌。而他的武器，似乎只剩下那点可怜的、试图与BL世界和平共处的……直男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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