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曲江池畔,烟柳画桥,暖风熏人。
李泰的“逐月舫”静静泊在湖心,雕梁画栋间挂着的七彩鲛绡随风轻扬,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衬得湖面的粼粼波光愈发温柔。
浮月身着一袭烟霞色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过船板。
她倚在雕花栏杆边,手中捏着一把团扇,轻轻扇动着,目光落在岸边踏青的人群上。
有仕女提着裙摆追蝴蝶,有文人墨客围坐树下吟诗作对,一派人间烟火气。
“在看什么?”李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他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系着一枚羊脂玉牌,褪去了往日朝堂上的锋芒,倒添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温润。
他手中端着一个描金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走到浮月身边,将托盘放在栏杆上,亲自为她斟酒。
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入杯中,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
“这是江南进贡的新酿桃花醉,需用三月初开的桃花瓣与糯米同酿,密封三月才得此味。”
李泰将酒杯递到浮月面前,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指腹,留下一丝温热的触感,“尝尝?比宫里那些寡淡的御酒,多了几分野趣。”
浮月接过酒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的缠枝纹,浅酌一口。
酒香清冽,带着桃花的甜润,顺着喉咙滑下,竟让人觉得浑身都暖了几分。
她转头看向李泰,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眼底的光比湖面的阳光还要明亮,不由轻笑:“殿下倒是懂得享受,这等佳酿,竟藏着独自享用。”
“原本是想独自享用,可转念一想,这般春光,这般好酒,若少了懂的人共赏,倒显得无趣了。”
李泰也端起酒杯,与她的杯子轻轻一碰,“所以便让人去请你,还好,你没让我失望。”
两人倚着栏杆,闲聊起来。从曲江池的典故说到近日宫中的新事,从江南的烟雨说到塞北的风沙,话题天南地北,却聊得格外投机。
聊到兴起时,李泰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支小巧的玉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伴着湖面的风声,竟引得岸边的水鸟都驻足倾听。
浮月静静听着,团扇停在手中,目光落在李泰的侧脸上。
他吹奏时,眉眼微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少了平日的霸道,多了几分柔和。
阳光落在他的发间,镀上一层金边,竟让人心头微微一动。
一曲终了,李泰放下玉笛,见浮月正望着自己,耳尖忽然微微泛红,轻咳一声,故作随意地转开话题:“你瞧岸边那棵老柳树,据说还是前朝时栽下的,如今已有百年树龄了。”
浮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要开口,船舫的舱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道青衫身影快步走了进来,正是李治。
他身后跟着凌霄,两人身上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气息,显然是匆忙赶来。
“二哥倒是好雅兴,”
李治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脚步轻快地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却先落在浮月身上,扫过她手中的酒杯,又转向李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竟瞒着我,在此与县主共赏春光,喝着这么好的桃花醉。”
李泰见他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还是笑道:“治儿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日要在府中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