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烟雨朦胧。
沈国栋最终还是采纳了沈薇薇“气候疗养”的建议,或者说,在他多方寻医问药进展迟缓的焦虑中,任何看似可行的方案都值得一试。他包下了一座临河而建、清幽古朴的院落,举家暂时搬了过来
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环境确实比喧嚣的都市宜人许多。沈樾抵达后,咳嗽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苍白的脸上也偶尔能见到一丝久违的、属于活人的血色。这让沈国栋和沈铮大为振奋,更加确信此行是明智之举
只有沈薇薇知道,此行真正的目的。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她便以采风写生、完成课题为借口,拿着那张模糊的拓印图,开始在小镇的大街小巷、古玩店、甚至是一些香火冷清的庙宇间穿梭打听。
“墨老?”大多数被问到的本地居民都茫然地摇头,“没听说过嘞,小姑娘你找错地方了吧?”
几天下来,一无所获。沈薇薇不免有些气馁,难道那个神秘组织给的是假线索?或者,“墨老”只是一个代号,并非真名
这天午后,细雨霏霏。沈薇薇举着伞,漫无目的地走在湿滑的青石板路上,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阴郁。她拐进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家门面极小、招牌腐朽得几乎看不清字号的旧书店
鬼使神差地,她推门走了进去。店内光线昏暗,弥漫着陈年纸张和霉味混合的气息。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店主正伏在柜台上打盹,对来客毫无反应
沈薇薇本不抱希望,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旧书,正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柜台角落里,随意丢着一本没有封皮的线装古旧册子。册子露出的内页一角,有一个手绘的图案,竟与她手中拓印图上的繁复纹样,有七八分相似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强压住激动,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本册子抽了出来。册子很薄,纸张脆弱发黄,里面是用毛笔小楷记录的某种类似医案或杂记的内容,晦涩难懂。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在册子的最后一页,用朱砂绘制着一个完整的、与她手中拓印图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案,旁边还有两个小字:守墨。
守墨?不是墨老,是守墨?难道这才是正确的称呼?
就在这时,打盹的店主忽然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梦话:“……守墨一脉……都快绝喽……惹不起哟……”
沈薇薇浑身一震,猛地看向店主。店主却咂咂嘴,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仿佛刚才只是无意识的呓语。
她不敢再多待,紧紧抱着那本意外得来的册子,付了钱(店主迷迷糊糊报了个极低的价格),像做贼一样飞快地离开了书店。
回到租住的院落,沈薇薇迫不及待地反锁房门,开始研究那本小册子。里面的文字佶屈聱牙,夹杂着大量生僻的医药术语和似是而非的哲学思辨,她看得似懂非懂。但其中几页关于“先天元气亏损”的描述,以及一种名为“固本培元针”的针灸之法,却让她心跳加速!这描述,与大哥的症状何其相似!
难道这“守墨一脉”,就是她要找的“岐黄圣手”传承?这本册子,是入门的基础?
她正沉浸在巨大的发现中,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枯枝。
沈薇薇悚然一惊,猛地合上册子,吹熄了灯,悄悄凑到窗边,掀开一条缝隙向外窥视。
细雨依旧,院子里空无一人。但借着远处灯笼微弱的光,她似乎看到对面屋檐下,有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是错觉吗?还是……她已经被盯上了
沈薇薇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心渗出冷汗。找到线索的兴奋感瞬间被巨大的不安取代。这个看似平静的古镇,暗地里究竟隐藏着多少双眼睛?
她想起顾言琛的警告,想起那个神秘组织的交易,想起书店店主那句无心的梦话——“惹不起哟”
她好像,真的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但事已至此,她已无路可退
「薇薇的房间灯怎么这么早就熄了?是出去玩累了吗?这地方安静,希望她能睡个好觉。」
隔壁房间,传来沈樾带着些许欣慰的心声
沈薇薇握紧了手中那本可能关乎大哥生死的册子,黑暗中,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她必须尽快破解册子的秘密,找到“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