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渊

老守门人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一滴冷水，瞬间改变了僵持的局面。他看似佝偻的身躯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那股威严并非来自武力，而是源于某种更古老、更深沉的力量，仿佛他与他身后的这片土地、这片山林融为一体。

高地上，那些装备精良的“公司”武装人员，明显露出了迟疑和忌惮的神色。他们接到的命令似乎是捕获目标，但显然不包括与这个突然出现的、气息古怪的老人发生正面冲突。为首一人打了个手势，所有枪口微微下垂，但并未撤离，依旧保持着威慑。

顾言琛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他看向守门人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定。他显然知道“墨渊”和“守门人”的存在，但似乎也没料到对方会在此刻直接介入。

守门人对那些虎视眈眈的视线视若无睹，他的目光只落在沈薇薇和沈樾身上。“女娃，抉择已定，莫再迟疑。”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沈薇薇此刻再无犹豫！这是唯一摆脱所有势力纠缠、直接通往救治大哥希望的道路！她用力点头，和沈铮一起，搀扶起沈樾。

“等等！”顾言琛忽然开口，他上前一步，对着守门人，语气带着少有的恭敬，“老先生，可否允许我一同前往？我保证，绝无恶意，或许……还能提供一些帮助。”他的目光扫过沈樾，意思很明显，他担心沈樾的身体在途中出现意外。

守门人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观星阁的小子，”他淡淡开口，直接点破了顾言琛的来历，“墨渊有墨渊的规矩。外人，不得入内。”

顾言琛脸色微变，还想再说什么，守门人却已不再看他，转身朝着山林深处走去。“跟上。”

沈薇薇歉然地看了顾言琛一眼，低声道：“顾同学，谢谢你……保重。”说完，便和沈铮一起，搀扶着沈樾，紧跟守门人的步伐。

顾言琛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密林深处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他知道，一旦沈樾踏入墨渊，很多事情就将脱离“观星阁”乃至所有外界势力的掌控。他握了握拳，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只是默默记下了他们离去的方向。

而那些“公司”的武装人员，在守门人带着沈家兄妹离开后，也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格桑镇边缘的这场短暂对峙，仿佛从未发生过。

……

跟随守门人进入山林，沈薇薇才发现，他们所走的路径，与她之前独自摸索的完全不同。老人仿佛能看透迷雾，步伐看似缓慢，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险阻，走在最安稳的路上。周围的雾气似乎也对他们格外“宽容”，自动分开一条清晰的通道。

沈樾的身体依旧虚弱，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沈铮身上。沈薇薇在一旁小心搀扶，能感觉到大哥的手臂冰凉，呼吸也比之前更加急促困难。高原的稀薄空气和刚才的惊险逃亡，显然对他的消耗极大。

「这路……好奇特。好像周围的树木山石都在为我们让路。这位老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墨渊……又会是什么样子？」 沈樾的心声带着一丝微弱的好奇，而非恐惧。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骤然变得浓郁起来，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守门人停下脚步，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了几个玄奥的符号，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低沉晦涩的咒语声，浓郁的雾气开始剧烈地翻滚、流动，最终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如同水波镜面般的入口！入口后面，隐约可见不同于外界山林的、更加幽深古老的景象！

“进去吧。”守门人侧开身。

沈铮看着这超自然的一幕，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沈薇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还是感到无比震撼。这就是墨渊的入口？一个……结界？

她没有犹豫，和沈铮一起，搀扶着沈樾，一步踏入了那水波般的入口。

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浓郁的雾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山谷。谷内光线柔和，不知来源，空气温暖而湿润，带着浓郁的药香和草木清气。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外界早已绝迹的奇花异草，潺潺溪流旁生长着虬结苍劲的古树，一些温驯的小兽在林间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这里的灵气（或者说生命能量）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沈薇薇只是吸了一口气，就感觉浑身舒畅，连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而被她搀扶着的沈樾，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发出了一声悠长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叹息。他苍白的脸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血色！一直紧蹙的眉头，也微微舒展了一些。

「这里……好奇妙。身体……好像没那么沉重了，呼吸也顺畅了很多……」 他的心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和一丝久违的轻松。

沈薇薇看到大哥的变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这里！就是这里！墨渊！大哥有救了！

守门人最后一个踏入山谷，他身后的水波入口缓缓闭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老人看着沈樾脸上那细微的变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此地灵气虽能滋养万物，缓解症状，却填补不了先天之缺。不过是杯水车薪，让他舒服些罢了。”

他看向激动不已的沈薇薇，目光严肃：“女娃，莫要高兴太早。带你大哥进来，只是过了第二关。真正的难关——第三关‘悟性关’，还在后面。能否抓住那一线生机，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拄着木杖，朝着山谷深处，一座若隐若现的、依山而建的古老建筑走去。

沈薇薇看着大哥脸上那短暂出现的血色，又看了看守门人离去的背影，用力擦去眼角的湿润，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踏入了希望之地。接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考验，她都会陪着大哥，一起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