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的风带着点秋意,周承洲的车停在设计院楼下时,季宴礼刚拎着草稿本走出来。车窗降下,里面飘出熟悉的旋律——是他高中时喜欢的乐队老歌,吉他声混着主唱温柔的嗓音,瞬间把时光拉得柔软。
“上次听你在画室哼过,就找了原版存进车里。”周承洲侧身帮他拉开车门,副驾座位上放着本崭新的画册,封面是他上个月在画展上提过的风景画家作品,“路过书店时看到的,里面有郊区山景的插画,说不定能帮你找灵感。”
季宴礼指尖抚过画册的封皮,油墨的质感带着温度。他没说自己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周承洲却记在了心里,就像记着他喝热饮要无糖、喜欢靠窗的座位、改稿时需要有人陪在旁边。他把画册抱在怀里,轻声说了句“谢谢”,窗外的树影掠过车窗,和歌声缠在一起,晃得人心里发暖。
车程比想象中短,半小时后,郊区的便利店就出现在视野里。红色的招牌在夕阳下泛着暖光,露天座位已经摆好了,铺着格子桌布,对着整片开阔的山景。周承洲停好车,从后备箱拎出个保温袋,里面装着刚买的栗子热饮,还有两盒季宴礼喜欢的草莓大福——是市区那家老字号甜品店的,要排队半小时才能买到。
“先坐会儿,等夕阳再沉一点,颜色会更好看。”周承洲把热饮推到他面前,杯盖插着的吸管还是他习惯的弯口款,“我刚才问过店员,栗子是今天刚煮的,甜但不腻,你试试。”
季宴礼抿了一口,栗子的香气混着奶香在舌尖散开,温度刚好暖到心口。他翻开画册,里面果然有郊区的山景插画,夕阳把山坡染成金红色,和眼前的景色几乎重合。周承洲坐在对面,也捧着热饮,轻声和他聊起小说里的主角——“女主角看到这样的夕阳,会不会想起上次在便利店等雨停时,男主角说的话?”
“会。”季宴礼的笔尖在草稿本上写了两行,“她会说,‘原来你说的好看,是这样的’。”他抬头时,夕阳刚好落在周承洲的发梢,把他的侧脸染得柔和,“就像现在,我也觉得……比想象中好看。”
周承洲的耳尖微微泛红,他偏过头,假装看远处的山,手却悄悄伸进了口袋,摸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上次在便利店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他把盒子推到季宴礼面前,声音比平时低了点,“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看到它,就想起你改稿时,总用指尖蹭笔杆的样子。”
季宴礼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银色的钢笔,笔帽上刻着小小的“宴”字。他愣了愣,指尖抚过那个字,忽然想起上次在设计院,他的旧钢笔没墨了,随口说了句“这支笔用了五年,还没找到喜欢的新笔”——原来周承洲都记着。
“我……”季宴礼的喉结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被周承洲打断。“先试试好不好写。”周承洲递过自己的笔记本,“要是不好用,我们再去换。”
季宴礼拿起钢笔,笔尖落在纸上,写下“夕阳、热饮、他”。字迹比平时更稳,墨色均匀,像此刻平静又温热的心情。他抬头时,正好对上周承洲的目光,里面映着整片夕阳,还有他的影子。便利店的风铃轻轻响了,远处传来店员收拾桌椅的声音,热饮的香气裹着晚风,把两人之间的沉默,都染成了甜的。
“很好用。”季宴礼把钢笔别在口袋里,指尖碰到笔帽,传来微凉的金属质感,“谢谢。”
周承洲笑了,拿起桌上的草莓大福递给他:“喜欢就好。下次改稿,就用它写,说不定灵感会更多。”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季宴礼的草稿本上,“比如,现在就可以写一句——‘男主角送的钢笔,比夕阳更暖’。”
季宴礼低头,在草稿本上补完了那句话,笔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他好像不知道,他本身,比所有东西都暖。”夕阳把纸页染成金红色,那些字像藏在暖光里的秘密,等着被写成更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