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的木质门被推开时,带着雨气的风裹着檀香扑面而来。周承洲一眼就看见靠窗位置的老吴,他手里捏着个青瓷茶杯,指节泛白,眼神频频往门口瞟,显然是坐立难安。
“承洲,砚辞……你们可算来了。”老吴看见两人,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邻桌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又赶紧坐下,压低声音,“张教授刚走没多久,他说……说愿意把手里的数据‘借’给我们,条件是让我们重新启动‘深海环流’项目,而且要算他一份功劳。”
林砚辞在老吴对面坐下,指尖叩了叩桌面,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提别的要求?比如数据的交接方式,或者启动项目的时间?”
老吴愣了愣,仔细回想了片刻:“他只说让我们三天内给答复,还留了个私人号码,说想通了就联系他。对了,他还提到,当年项目终止前,他给过你一份‘修正数据’,承洲,你还有印象吗?”
周承洲的心猛地一沉。他当然记得,那是项目终止前一周,张教授神神秘秘地塞给他一个U盘,说里面是优化后的关键参数,让他替换掉原始数据。当时他没多想,差点就导入系统,幸好林砚辞临时抽查,发现数据逻辑有问题,才没酿成大错——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张教授设下的陷阱。
“我记得。”周承洲攥紧了拳头,“那数据有问题,是他故意用来篡改原始记录的。”
林砚辞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转向老吴:“张教授有没有说,他手里的数据现在存放在哪里?”
“没说。”老吴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焦虑,“但他提到,要是我们不答应,他就把数据卖给国外的研究机构——他说那些人愿意出高价买‘深海环流’的核心成果。”
这话让茶馆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深海环流”项目不仅关乎海洋生态研究,还涉及到国家的海洋数据安全,一旦数据外流,后果不堪设想。周承洲看向林砚辞,发现对方的眉头也拧了起来,手指在公文包的边缘轻轻摩挲,像是在思考对策。
“三天时间太短了。”周承洲沉声道,“我们得先摸清张教授的底细,知道他把数据藏在哪,才能有下一步计划。”
林砚辞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打印纸,推到两人面前。纸上是张教授最近的行踪记录:“我已经让助理查了,张教授离职后没离开本市,租住在城郊的一个老小区里,平时很少出门,只有每周三下午会去附近的图书馆。”
“图书馆?”老吴皱起眉头,“他去图书馆干什么?难道是把数据藏在那里了?”
“有可能。”林砚辞指尖落在“图书馆”三个字上,“老吴,你明天以‘商量合作’为由,给张教授打个电话,尽量套出他去图书馆的目的,最好能问出他常去的区域。承洲,我们明天下午去那个小区附近蹲点,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周承洲和老吴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眼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既不会打草惊蛇,又能尽快掌握张教授的动向。
就在这时,茶馆的服务员端来一壶新泡的龙井,热气氤氲中,老吴忽然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张教授会做出这种事。当年他带我们做研究的时候,还总说要把成果留在国内,为海洋保护出力……”
林砚辞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人心会变,尤其是面对利益诱惑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感慨过去,而是守住我们当年的心血,不能让它落到不该落的人手里。”
周承洲看着杯底舒展的茶叶,想起三年前和林砚辞、老吴一起在实验室熬夜的日子,想起项目即将成功时大家眼里的光。那些记忆像一束暖光,驱散了心底的焦虑。他抬起头,眼神坚定:“放心,这次我们一定能把数据拿回来,完成当年没做完的事。”
离开茶馆时,夕阳已经西斜,金色的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砚辞走在最后,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周承洲和老吴,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查一下城郊图书馆的监控覆盖区域,重点查每周三下午的录像,找张教授的行踪。”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林砚辞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当年项目启动时,实验室窗外的那场落日。他握紧了手里的公文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