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英语课,老师让大家进行小组对话练习。按照座位,自然是温书越和周浩宇一组。
“喂,温书越,”周浩宇立刻凑近,脸上带着他那种特有的、有点赖皮的笑,几乎要碰到温书越的胳膊,“这句该怎么读啊?你教教我呗?”
他靠得太近了,温书越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过浓的运动饮料的味道。她下意识地把椅子往窗边挪了一点点,拉开一丝距离,脸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声音没什么波澜:“课本上有音标,你自己先试着读一下。”
“哎呀,你读得好听,我想跟你学嘛。”周浩宇不依不饶,又凑近了些。
温书越微微蹙眉,心里叹了口气,这种过分的“热情”总是让她无所适从。她只能尽量侧身,指向课本,用尽可能简洁清晰的语调读了一遍,希望他能消停点。
整个练习过程,温书越都感觉有些疲惫,像在应付一场不得不进行的、消耗心力的社交。
而这一切,都被斜前方的谢临笙用余光尽收眼底。
他看到周浩宇几乎要贴到温书越身边,看到她细微的、向后躲避的动作,和她脸上那种礼貌却难掩疏离的表情。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握着笔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觉得,周浩宇那略显刺耳的笑声,听起来格外烦人。
一种莫名的、类似烦躁的情绪,在他心里悄悄蔓延。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自己桌上的英语书重重地合上。但他最终只是用力地划掉了草稿纸上一个写错的单词,力道大得几乎要划破纸背。
就在这时,英语老师拍了拍手,说道:“好了,练习结束。课代表,把上周的听写本发一下。”
温书越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好的,老师。”
发作业本,是她暂时摆脱周浩宇纠缠的合理理由。她接过一摞本子,从第一组开始分发。
当她发到谢临笙这一排时,谢临笙正低头看着书。他的同桌很快接过了本子。
轮到谢临笙时,温书越轻声说:“谢临笙”
谢临笙闻声抬起头。他没有立刻接过,而是先伸手,将横在自己桌角、差点碰到温书越的羽毛球拍,默默地拿到了自己椅子后面,让出了通道。然后他才接过本子。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看她,仿佛只是随手整理一下物品。
但温书越却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举动。发完整个小组,她忽然意识到,谢临笙是唯一一个在她经过时,会提前、无声地清理开桌面障碍物的人。
发完作业,温书越坐回座位。周浩宇又凑过来想说什么,她却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斜前方。
谢临笙已经重新低下头,只留下一个安静的、挺拔的背影。与身边周浩宇喋喋不休相比,那个沉默的背影,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她忽然明白,困扰她的,或许不是周浩宇的靠近本身,而是这种靠近里缺乏的、那种被谢临笙一个无声动作所体现的——分寸感与尊重。
周浩宇的招惹是明面上的困扰,而谢临笙沉默的关照,却成了她心底更深沉、更清晰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