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开学那天,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轻响。宴秋抬头时,看见班主任领着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生走进来——女生扎着高马尾,发尾系着同色的蝴蝶结,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说话时声音软软的,像浸了蜜。“这是林薇薇,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大家多照顾。”班主任话音刚落,林薇薇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了杨槐旁边的空位上。
“我可以坐这里吗?”她走到杨槐身边,手里抱着崭新的课本。杨槐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还帮她把椅子往外拉了拉。那一刻,宴秋手里的笔突然掉在地上,墨汁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团黑,像她心里突然沉下去的一块石头。
从那天起,教室里多了一道刺眼的风景。林薇薇数学不好,总拿着错题本问杨槐问题,有时候是在课间,有时候是在午休,甚至放学路上,都能看见他们并肩走在前面,林薇薇仰头听着,杨槐低头讲着,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幅被精心装裱的画。
宴秋开始躲着他们。以前她总在午休时留在教室,假装做题,实则偷偷看杨槐;现在她会抱着书去图书馆,找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却还是忍不住走神——她想起杨槐帮林薇薇捡笔时的样子,想起他把自己的笔记本借给林薇薇时的样子,想起林薇薇递给他一瓶冰镇可乐,他笑着接过来的样子。这些画面像小针一样,扎得她眼睛发酸。
有一次,宴秋在食堂排队,听见前面两个女生在聊杨槐和林薇薇。“你看见没?杨槐昨天给林薇薇带了早餐,还是热乎的包子和豆浆。”“是啊是啊,林薇薇来例假,杨槐还帮她扫了一周的地呢!”宴秋攥着餐盘的手指泛白,她想起以前大扫除,她故意把落叶扫到杨槐脚边,他只说“没事,顺便”,却从来没有主动帮过她一次。
那天晚上,宴秋把《诗经》里的画都折起来,放进了抽屉最底层。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想杨槐了,高三要好好复习,要考去自己想去的大学。可第二天早上,她还是在上学路上遇见了杨槐——他手里拿着两个肉包,正站在巷口等林薇薇。看见宴秋时,他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早”,就继续低头看手机,等着那个穿粉色连衣裙的身影。
宴秋咬着唇,快步从他身边走过,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那个会陪她聊《边城》、会帮她留书的杨槐,好像慢慢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