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余音仿佛还黏在阿笠博士家的空气里，目暮警官那句“中毒身亡”像一块冰，砸在客厅每个人的心上。
“议员？死亡？”阿笠博士惊得声音都变了调，胖胖的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的试剂，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志保，“这、这一定是搞错了！小哀她怎么可能……”
“是不是搞错，需要调查才能下定论。”目暮警官语气严肃，打断了博士的话。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定在志保身上，“灰原哀小姐，根据我们的记录，你的监护人是阿笠博士，但你的真实身份，我们需要重新确认。另外，请解释一下这些受管制试剂的来源，以及你今天早上的行踪。”
压力如同实质般向志保倾泻。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掐进了掌心，但脸上依旧维持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这种平静在新一看来，更像是风暴来临前死寂的海面，下面藏着惊涛骇浪。
“目暮警官，”工藤新一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志保和警官之间，语气沉着而坚定，“在询问之前，我们是否应该先确认几个基本事实？第一，这个包裹是今天早上才送达的，快递单上的时间可以证明。第二，收件地址是博士家，但名字是‘宫野志保’，这本身就很可疑，像是有人故意借此引发关注。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这些试剂瓶包装完好，完全没有开封使用过的痕迹。仅凭一个匿名报警电话和一个恰好发生的命案，就将两者强行关联，是否过于武断了？”
高木涉记录的手顿了顿，看向目暮警官。目暮眉头紧锁，新一的话逻辑清晰，点出了案件中的蹊跷之处。他沉吟了一下：“工藤老弟，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死者是正在推动一项重要法案的稻垣议员，他的突然死亡影响巨大，任何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 他转向志保，“灰原小姐，你的行踪？”
志保抬起眼，声音清冷，听不出波澜：“我今天早上七点起床，一直在家里。八点收到包裹，之后就在实验室处理数据，直到博士叫我，然后工藤君过来，你们就到了。没有离开过这栋房子。”
“有人能证明吗？”高木问道。
“博士可以证明我早上在家。至于在实验室的时间，”志保顿了顿，“只有我一个人。”
独处，没有不在场证明。新一的心沉了下去。对手算计得非常精准。
“目暮警官，”新一立刻接口，试图转移焦点，“当务之急是调查稻垣议员的命案现场。如果真是中毒，毒物鉴定、现场痕迹才是破案的关键。至于这个包裹，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栽赃。我们可以配合调查，但不能让真正的凶手利用警方的时间差逃脱。”
目暮警官看着新一，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志保，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高木，你留在这里，详细记录包裹的情况，以及灰原小姐的证词。工藤，你跟我去杯户皇家酒店现场。如果这真的是一场陷害，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找出破绽。”
这正是新一想要的机会。他必须亲自去现场，找出能洗刷志保嫌疑的证据。他飞快地看了志保一眼，眼神交汇的瞬间，传递出“交给我”的讯息。志保微微颔首，极轻微，几乎难以察觉。
“我也去。”志保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目暮警官一愣：“灰原小姐，你现在是……”
“我是这些试剂可能的‘目标关联人’，”志保冷静地分析，语气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对化学毒理有一定了解，或许能协助判断议员中的毒是否与这些试剂有关。而且，如果我真的是凶手，留在现场或许会露出马脚，不是吗？反之，如果我是被陷害的，我更应该去现场，亲眼看看凶手是如何布局的。”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甚至带着一种将自身置于放大镜下的坦荡。目暮警官犹豫了，看向新一。
新一看着志保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慌乱，只有冷静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决意。他明白，她不是需要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她是曾经在组织黑暗中生存下来的雪莉。她需要亲自面对，才能找到反击的突破口。
“目暮警官，让她一起去吧。”新一开口道，“有我在，而且她提供的专业意见可能对案情有帮助。如果她一直回避，反而显得可疑。”
目暮警官权衡片刻，终于松口：“好吧。但高木，你陪同灰原小姐，注意……保护好她和现场。”
杯户皇家酒店高层，气氛比阿笠博士家更加凝重。警戒线已经拉起，穿着制服的警察们忙碌地穿梭着。死者稻垣议员的房间是一间豪华套房，门口站着面色沉重的酒店负责人和议员的秘书。
新一一行人到达时，鉴识课的警员正在紧张地工作。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不寻常的杏仁味混合着某种香氛的怪异气息。稻垣议员倒在会客室的地毯上，面色青紫，表情扭曲，显然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手边打翻了一个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泼洒在地毯上。
初步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法医向目暮警官汇报：“死者系氰化物中毒身亡。死亡时间推测在今天上午八点到九点之间。毒源初步判断是这杯咖啡。”
氰化物！新一瞳孔一缩。志保包裹里的试剂，确实能合成出氰化物衍生物，但并非直接是氰化物。凶手没有直接使用包裹里的东西？还是说，包裹本身就是一个误导？
“咖啡是谁准备的？”目暮警官问议员的秘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年轻人。
秘书脸色惨白，惊魂未定：“是、是我准备的。但我只是用房间里的咖啡机和酒店提供的咖啡豆煮的！煮好后我就放在桌上，然后就去处理文件了。议员先生习惯在九点左右喝咖啡……我、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怎么会有毒！”
“期间有谁进过房间？”新一追问。
“除了我，只有酒店客房服务人员大概八点半左右进来补充过迷你吧的酒水。再就是……”秘书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志保和新一，“大概八点四十左右，有一位小姐来访，和议员先生在房间里谈了大约十分钟。”
“一位小姐？”目暮警官敏锐地抓住线索，“她长什么样子？有登记吗？”
秘书努力回忆着：“她戴着宽檐帽和墨镜，看不太清脸，但感觉很高挑，气质很冷。她说姓‘灰原’，是预约好来谈关于医药研究资助的事情。议员先生确实对医药领域很关注，所以就让她进来了。”
灰原！
这个词像一颗炸弹在房间里引爆。所有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在志保身上！
志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她立刻反驳：“不可能。我今天早上根本没有离开过博士家，更不可能来这里。”
秘书却坚持道：“我不会记错的，那位小姐虽然遮住了脸，但声音……和这位小姐很像。”他指着志保。
栽赃！彻头彻尾的栽赃！不仅准备了物证（试剂包裹），还安排了人证（秘书的指认），甚至伪造了志保的来访！新一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个对手，心思缜密得可怕。
“监控！”新一立刻对酒店负责人说，“这层楼的监控录像！立刻调出来！”
酒店负责人擦着汗：“警官，我们正在调取。但是……非常抱歉，这层楼走廊的监控系统，在今天上午八点半到九点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大约五分钟的故障，画面是一片雪花……”
监控故障！又是这样！和昨晚工藤宅外那个模糊的人影，以及可能存在的对博士家监控的干扰手法如出一辙！对手擅长利用技术漏洞制造盲区！
新一快步走到房间门口，仔细观察着门锁和周围环境。没有暴力闯入的痕迹。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氰化物来源？假冒“灰原”的女人如何进入房间下毒？那五分钟的监控盲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回头，看到志保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眼神锐利如解剖刀。她注意到了打翻的咖啡杯旁边，地毯上有一处极其微小的、不像是咖啡渍的透明结晶痕迹。
她的目光与新一再次相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几乎完美的陷阱。但无论多么完美，只要是犯罪，就一定会留下破绽。
现在，他们必须与时间赛跑，在警方将志保列为头号嫌疑人之前，找到那个关键的、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本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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