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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共犯的契约

绯色的回响:假面的告解

工藤新一那句“给我四十八小时”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凝重的空气中激起圈圈涟漪。目暮警官最终默许了这个看似不合规矩的请求,但条件是志保必须留在阿笠博士家,由高木涉带队在外围进行“保护性”监控,实质上就是软禁。

回程的车厢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阿笠博士开着车,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担忧地看一眼后座。后座上,新一和志保分坐两侧,各自望着窗外出神。雨后的城市清新明亮,却无法驱散他们心头的阴霾。

车子最终停在博士家车库。三人沉默地走进客厅,门外隐约可见高木和另一名警察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要这样陷害小哀……”博士瘫坐在沙发上,抱着头,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痛苦。

新一没有坐下,他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志保和博士,双拳紧握,肩膀微微绷紧。他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挑衅的屈辱感。对手不仅手段高明,而且对他和志保的关系极为了解,每一步都踩在他们的痛点上。

“工藤。”志保清冷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新一转过身。

志保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种近乎淡漠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决绝。“没有用的。”她平静地开口,“证据链太完整了。计划书的时间、内容,秘书的指认,再加上我的‘真实身份’这个敏感点……警方不会轻易放过这条线索。四十八小时,你找不到足够推翻这一切的证据。”

“灰原,你……”新一皱眉。

“我离开比较好。”志保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只要我消失,警方的调查重点自然会转移。那个幕后黑手的目标是我,我走了,你和博士,还有……其他人,就安全了。”

又是这样!新一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每次遇到危险,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独自离开,用自我牺牲的方式来切断所有联系,保护身边的人。这种根植于她骨髓深处的生存策略,让他感到一阵尖锐的心疼和愤怒。

“开什么玩笑!”新一猛地提高音量,把旁边的博士吓了一跳,“你以为你走了就一了百了了吗?那个家伙费这么大力气布这个局,就只是为了逼你离开?别天真了!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是我们两个!那份计划书是昨天深夜创建的,和我收到警告信的时间几乎重合!这是挑衅,是针对我们两个人的挑战书!”

他几步走到志保面前,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不容她闪躲:“你忘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了吗?从那个药让我们变小开始,我们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面对组织的时候是这样,现在面对这个藏在暗处的混蛋,也一样!”

志保避开了他的目光,侧过脸,声音低了几分:“就是因为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我才不想再连累你。工藤,你有你本该拥有的生活,有等你回去的人……不值得为我这种人……”

“值不值得,由我来判断!”新一的语气斩钉截铁,“听着,灰原,从现在起,收起你那个‘独自承担一切’的愚蠢想法。这个对手很厉害,他了解我们,善于利用规则和心理漏洞。要打败他,靠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可能的。”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在酒店房间里就隐隐形成的念头,那个疯狂但或许是唯一能破局的想法:“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警方暂时无法将你带走,并能让我名正言顺介入调查每一个细节的理由。”

志保终于转回头,带着一丝疑惑看向他。

新一的眼神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我们需要‘假扮情侣’。”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窗外隐约的车流声。阿笠博士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志保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

“你……你说什么?”

“假扮情侣。”新一重复道,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分析案情,“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借口。我可以对外宣称,案发时间段,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在我家或者某个地方,我可以做你的不在场证明。这样,警方至少在核实我的证词期间,无法对你采取强制措施。而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有充分的理由和立场,全程参与调查,寻找真凶。”

这个提议太大胆,太出格,甚至有些……荒唐。但仔细一想,却又是在这绝境中唯一能撕开一道口子的方法。它利用了人际关系中最难以被第三方彻底证伪的亲密性。

志保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分析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与风险。她看到了新一眼中的坚决,那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断。他是在赌上自己的声誉和信用,来为她争取时间和空间。

“工藤,”她试图保持理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你的证词被戳穿,你也会涉嫌伪证,你的侦探生涯可能就毁了。而且,兰那边……”

“兰那边我会处理。”新一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至于我的生涯……如果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追求正义和真相?”他盯着志保的眼睛,“这不是请求,灰原。这是目前唯一的战术。我们需要演一场戏,给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看,也给警方看。你愿意和我签订这个‘共犯契约’吗?”

共犯契约……这个词刺痛了志保的神经。曾经,她身处黑暗,是组织的共犯。而现在,工藤新一,这个代表光明的侦探,却主动提出要和她成为“共犯”,只是为了保护她。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有抗拒,有担忧,但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暖意和悸动。她习惯了独自面对黑暗,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义无反顾地闯进来,哪怕是用这种近乎蛮横的方式。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阿笠博士都忍不住想开口劝说什么。

最终,她抬起眼,迎上新一坚定而灼热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将自己完全交付出去的决然:

“好吧。工藤,就如你所愿。”

这一刻,命运的齿轮再次紧紧咬合。侦探与从黑暗中归来的科学家,在这充满谎言的舞台上,缔结了名为“守护”的共犯契约。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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