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栗本想提醒陈文锦，此刻仍在试炼之地内，水镜之外的长老们都看着呢，莫要如此狂妄。
下一刻，空间波动，几位仙人凭空出现在他们后方。
月疏影最先反应过来，她面上依旧是平日的沉静模样，唯有垂落的睫羽极快地颤了颤，方才还清明的眼底瞬间凝了层惊色，却又被她强压下去，只余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下一瞬，广袖随着动作利落拂过身前，身形已规整地俯下去，腰背绷得笔直，声音平稳无波，唯有尾音带着一丝未散的轻颤：“弟子见过诸位长老。”
徐栗紧跟着行礼，“弟子见过诸位长老。”
身后那些师弟师妹们也乖觉的躬身行礼。
唯有背对着众人的陈文锦，以为徐栗带着小师妹和一众师弟妹们演戏吓唬自己。
“徐栗，赶紧起来，别带着师妹演戏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哦～是吗？”
他浑身一僵，猛地回头——长老银白的胡须几乎要扫过他鼻尖，那双含着威压的眼正盯着他。
陈文锦吓得“我靠”了一声，脚底下像装了弹簧似的蹦起三尺高，手中的灵剑都差点甩那人脸上。
等反应过来是长老们亲临，他脸上的惊恐还没褪去，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两步，手忙脚乱地学着师妹的样子躬身，连声道：“长、长老们好！弟子不是故意走神的！”
陈文锦脑袋埋得快抵到胸口，宽大的袖摆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的嘴角抿成个委屈的弧度，眼底满是“完了完了”的欲哭无泪。
他趁长老不注意，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徐栗，眼尾飞快地朝她眨了眨，还往自己方才站着的方向努了努嘴，传音里满是控诉：“你咋不早提醒我！这下被楚长老看见了！”
徐栗眼皮都没抬，只飞快地斜了他一眼，眼尾上挑着翻了个无声的白眼，传音里带着毫不留情的吐槽：“我方才行礼的声音喊的那么大声，就是在提醒你。你倒好还以为我拉着师妹在演戏，连长老来了都没意识到，还好意思怨别人？”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陈文锦的传音里都快带上哭腔，肩膀垮得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长老刚才那眼神，我肯定要被刷下去了，完蛋了完蛋了……”
“自己嘴上没个把门儿，现在知道怕了？”徐栗的传音毫不客气，“下次再如此大意，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两人的小动作月疏影没注意到，她脊背绷得笔直，广袖覆在膝前，躬身行礼的姿态规整得挑不出半分错处。
可不知何时，一道视线轻轻落在她身上——不似敬畏或随意，那种探寻的视线，倒像片浸了寒意的云，轻飘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让她指尖都泛起一阵微麻，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她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心底忽然冒起个强烈的念头：抬头看看，是谁在盯着自己？
可刚要动的脖颈很快又被理智按了回去。
长老们还在身前，此刻抬头便是失仪，只会引火烧身。
那道视线还在，她只好压着心绪暗自推测：莫非是计划出了纰漏，被人察觉了异常？
念头刚起，又被她自己掐断，若真被发现了破绽，按宗门规矩，绝不会只一人暗中打量，早该有长老上前问话了。
这般自我说服后，她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指尖捻着袖角的力道也轻了些。
只是那道视线未散，她便在心里快速盘算起来：若真被揭发，便矢口否认，没有实证，绝不能认——横竖先稳住阵脚，再做打算。
……
在幻梦兽倒地的那刻，赵长老禁不住站起来欢呼一声，“真不错！”
“没想到这届内门弟子内，竟有如此天资聪颖之辈。”
就连时常和赵长老作对的李长老，也破天荒的附和了句，“是，三个还未筑基的弟子，使着未开窍的灵剑，竟能斩杀二阶的幻梦兽。”
“尤其是这位女弟子，不慌不忙，心思缜密，竟能想出应对之法。”
楚长老也看向水镜，视线中隐含赞赏之意，“另一位女弟子也十分不错，有勇有谋，帮助同门，是个心志坚定之辈。”
三个人轮着将三个出众的弟子夸了一遍，苏如颐面上带笑，“如何，你们可是选出心仪的弟子了？”
“还是要先等见过那三位弟子后再做决断？”
出乎苏如颐的意料，最先开口回话的，竟是从方才就不发一言的沈樵。
“回掌门的话，我已经选好了心仪弟子。”
苏如颐扫过其余三位长老的神色，不动声色问道，“哦？沈师弟可是相中了哪位弟子？”
沈樵上前一步行礼回道，“我想收那位月家子弟为徒。”
话音落下，苏如颐还没什么反应，赵长老率先炸了，“你小子，一挑就挑了个最好的，眼光真好啊。”
原来赵长老本是相中了徐栗，觉得她的性格与他们梅尘峰格外适配。
最后发现那个后出来的女娃娃，也是个当仁不让的。
可他总不可能收两个亲传弟子。
罢了罢了，随缘吧。
沈樵不作声，算是应下了这句“夸赞”。
苏如颐没有表态，她看出这个月疏影十分抢手。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自己来做决定吧。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楚长老率先出声，替这些弟子们解了围，“都起来吧，不必拘谨。”
李长老上前，宣布此次试炼的结果，“想必你们也很清楚，那些人通过了选拔。”
“不过不必烦心，即便没有通过试炼，但你们敢于参与的勇气也是值得鼓励的，回去后自行去聚灵司领取相应的灵石奖励。”
坠在月疏影三人后头的那些弟子们，闻言再次躬身行礼，“是，弟子们知晓了。”
“好了，那你们便退下吧。”，李长老广袖拂过，试炼之地的空间泛起波动，那些弟子们眨眼间就被送回了各自属峰。
赵长老走近眼神闪躲的陈文锦，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疼的少年捂住脑袋痛呼。
“赵长老，你这是作甚！”
赵长老冷哼一声，唇边的胡须富有喜感的抖擞起来，“你这小子，本领不大，口气倒不小。”
“还斩杀五阶幻梦兽，你可知即便是我们也不敢说能轻松斩杀五阶妖兽，更莫说你了！”
“一个还没筑基的毛头小子！回去好好练练吧。”
陈文锦被说的萎靡不振，若是他有耳朵，此刻怕是耸的极低。
作者稳定更新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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