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裴来安走到阳台,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她不知道傅靳南打这通电话要干什么。
“有,怎么了吗?”
傅靳南握在手机的指节逐渐泛白,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我朋友想邀请我和你一起去吃个饭。”
裴来安静静听着,视线不由自主随着阳台下走动的人群而乱跑。
良久,她轻轻开口,神情比初冬的雪色还冷:“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来安,这么说你答应去了?”傅靳南弹掉烟灰,拿起了桌上的一百块钱。
“既然我要了解他,那单凭你一个人对他的片面认知肯定是不够的。”她脑子格外清醒。
傅靳南眯起眼睛,很佩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好,今天下午七点我会来你家小区下接你。”
等他说完,裴来安就挂掉了电话。
她的心虽然因为昨天的事多少发生了改变,可夏长晴的事就像个疙瘩一样堵在了她的血管里,一天没有真正寻到真相,那么她永远都不会畅快。
去医院换药之前,裴来安注意到桌上的牛皮早餐袋。
看着那平平无奇的袋子,她的脑海里忽而冒出来梁覃洲昨晚对她说的话。
“你不心疼一下自己,身体迟早会吃不消的。”
最终,她把早餐带上了公交车,拆开包装时,入眼的第一个东西却让她动作呆住。
裴来安拿出那单独一袋被透明塑料袋包好的药膏、碘伏和绷带,光是看到就觉得心情复杂。
想到梁覃洲连给亲手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她不免想起来自己对他的态度好像一直都很不好,可她因为方滇和夏长晴的事,也的确很难表露出自己内心对他的真实感受。
拿出下面的早餐,果不其然也是梁覃洲准备的一杯虾皮蛋黄粥和两个茶叶蛋,旁边还有一袋热乎乎的豆浆。
裴来安手上剥着蛋,脑子里却在想着他是起了多早才买到的早餐。
眼前回到小时候的画面,姥姥生了病,她被迫和裴洙衍住了一段时间,每天早上他因为要去上班,所以每次都是丢给她十块钱让年幼的她自己一个人去家楼下的店买早餐。
而其他来给孩子买早餐的大人又都喜欢插她这个小孩子的队,因此她每次都买不到早餐,天天早上都饿肚子,也直接导致了长大后的肠胃不好。
她边回忆边咬下一口茶叶蛋,除了舌尖那点咸味,剩下皆是心口蔓开的苦涩。
到医院里,裴来安先挂了号,见自己前面还有两个人,她就先坐到了问诊室对面的座位上等待。
周末的缘故,进出门口的人很多,时不时听得到人群的讨论声和小孩的哭声。
裴来安坐在铁椅上,飘忽冷淡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人群中一个手中拿着棉花糖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圆嘟嘟的脸上晕着两片漂亮的红团,肩边挎着个白雪公主图案的洋气小包。
此时一只手拉着旁边女人的衣角,小小的头微微弯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撒娇。
裴来安盯得入神,即便是医生在门口叫了好几遍也没收回思绪,还是周围一个阿姨看到她手上的挂号号码才好心提醒了她。
“小姑娘,27号了噻,快点进去了呀。”裴来安被阿姨轻轻拍了下手背,这才反应过来。
“好,谢谢阿姨。”她抓着病历起身,顺便把座位让给了唐月。
得以歇会儿的唐月看着面前漂亮的女孩走进问诊室里,淡淡笑了。
在裴来安重新换好药后,她从二楼下来,正打算走,却在门口碰见了刚刚提醒她的阿姨。
她见唐月左顾右盼,以为她是在等人,便没太在意地从侧门走了出去。
走到大马路上,裴来安拿出手机随便扫了辆共享单车。
骑到一半时,她看见了大桥上买棉花糖的老奶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医院里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手上拿着它,所以她就鬼使神差地停下车,匆忙买下了两个。
她没打算把棉花糖带回家细细品尝,而是决定对着美丽的江景就地解决。
正吃着,身后突然缓缓吹来一阵带着笑声的秋风。
笑声不大不小,但裴来安没理,依旧自顾自吃着。
“哟,这是谁啊?天天早餐不吃,跑来吃甜甜的棉花糖了?”
“没看我正吃着啊,赶紧走开啊。”她没想到在新世纪大桥上吃个东西也能碰到梁覃洲。
闻声,梁覃洲慢慢从她背后走到旁边,一只手撑着脸,弯起眼睛看向她。
“没事,你吃你的,我看我的,各又不妨碍。”
裴来安被他气笑,她偏偏不想他看着,于是转过身,故意背对着他的目光。
“要喝水吗,学妹?”可他执着的像块狗皮膏药。
“滚,我不要。”她慢吞吞回他,“别来打扰我。”
梁覃洲低头笑了笑:“那请问要擦嘴吗,裴同学?”
还没等她回答,他就走到了她面前,随后快速地把纸巾和水都塞进了她手心。
裴来安对上他正笑着的眼睛,张嘴却骂不出来。
“吃不下了。”她丢给他另一个棉花糖。
而他看着她这副别扭的模样,心里却在开心。
“嗯,这棉花糖真甜,比我之前吃过的都甜。”
梁覃洲的话搅乱着裴来安的心,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下次自己买。”说完,她转身快速骑上自行车。
可她的脚才刚放上踏板,梁覃洲就急忙从后面跑来将她拦住。
“裴来安,你的头受伤了,骑自行车吹凉风的话,会疼。”
“不会疼。”她费劲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可是他却坚如磐石。
“你的身体赌不起。”
梁覃洲将她和自行车拉到路边,语重心长:“要不然我送你回家?”
裴来安叹了口气,在裹紧身上的薄外套后,只好掏出手机。
“我自己打车。”
梁覃洲见她被自己说服,又高兴又不知名的失落:“那我看你上车。”
她没理,身上有点冷便在周围小步打着圈。
六分钟后,她的车到了。
裴来安快速上了车,要关门前一刻,梁覃洲丢了他的外套上来。
“我不要。”她看着他底下仅就一件单薄的黑色长袖,又想丢回去。
“不拿着我就上来了。”
他弯腰向她招手,明明是威胁,语气却格外温柔。
“师傅,开车,南区的有缘小区。”裴来安转头,将酸楚咽进肚子,没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