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8月12日的维也纳,晨雾裹着多瑙河的湿气飘进霍夫堡宫,卡尔一世(陈砚)坐在议事厅的王座上,指尖抚过御案上泛潮的战报——纸张边缘印着的“奥匈总参谋部”徽章,在烛火下泛着暗哑的光,一如这个帝国此刻的处境。
海因里希侍立在侧,低声提醒:“陛下,康拉德·冯·赫岑多夫元帅已在外等候,还有财政部的里夏德·冯·库塞尔曼大臣,他们都带着紧急公文。”
卡尔点头。他清晰记得,1917年的夏天,正是奥匈帝国在一战中最艰难的节点:东线俄军虽因革命陷入动荡,却仍在加利西亚保持攻势;意大利前线的伊松佐河战役已打了九次,帝国陆军伤亡超百万;国内粮价飞涨,波西米亚、匈牙利的地方议会频频抗议粮食征调——这些都是历史档案里的铁事实,容不得半分虚构。
殿门推开,康拉德元帅大步进来,军靴踏在地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这位奥匈总参谋长脸上满是焦灼,递上的东线战报还沾着油墨:“陛下,俄军第8集团军在加利西亚发起突袭,我军第11步兵师防线被突破,损失了三个营的兵力!若不尽快从南线调兵支援,布达佩斯外围的防御会彻底崩溃!”
卡尔接过战报,目光落在“损失三个营”的字样上。他知道,康拉德此时的焦虑绝非夸张——1917年奥匈陆军早已兵力枯竭,东线部队多是临时征召的新兵,战斗力远不如战争初期。而康拉德口中的“南线”,正是与意大利对峙的伊松佐河前线,那里的部队同样紧绷,一旦抽调,极可能给协约国可乘之机。
“调兵之事需谨慎。”卡尔的声音尽量贴合历史上卡尔一世的沉稳,“伊松佐河前线的阿尔弗雷德·冯·博尔弗拉斯将军刚发来急电,意大利军队在第十次战役前已增兵,若我们撤军,他们必会趁机进攻。双线作战的风险,元帅比朕更清楚。”
康拉德急得攥紧了手套:“可东线再等不得!难道要看着俄军逼近首都吗?”
两人的争执刚起,库塞尔曼大臣捧着账本匆匆进来,脸色比康拉德更难看:“陛下,国库的黄金储备已不足千万克朗,只够支撑一个月的军需;更糟的是,瑞士银行拒绝续贷,说要等我们用特兰西瓦尼亚的木材资源做抵押——可那片林区是匈牙利贵族的核心利益,他们绝不会同意。”
卡尔揉了揉眉心。1917年奥匈的财政危机早已不是秘密,战争消耗掏空了国库,而匈牙利贵族对中央政策的抵制愈发强烈——他们掌控着帝国近四成的粮食产出,却以“保障本地供应”为由,拒绝增加对前线的输送。这些矛盾,正是历史上卡尔一世无法解开的死结。
“传朕旨意,”卡尔站起身,朝服的金线在晨光里晃了晃,“让匈牙利首相伊什特万·蒂萨即刻来维也纳,朕要亲自与他谈粮食征调;另外,给博尔弗拉斯将军发密电,让他在伊松佐河前线采取防御姿态,优先稳固现有防线,再从南线抽调两个预备营支援东线——只能这么办了。”
康拉德和库塞尔曼对视一眼,都看出了这一决策的无奈——抽调预备营只是权宜之计,根本无法扭转东线的颓势。但他们也清楚,在帝国当前的困境里,这已是能找到的最优解。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雕花窗照进议事厅,落在卡尔的脸上。他看着两位大臣离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夏天,每一个决策都踩着历史的刀尖,而他要做的,不是凭空改写,而是在真实的困局里,试着为这个注定崩塌的帝国,找一条哪怕能多喘息片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