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饵

空荡的太极殿内，檀香的余韵与方才的肃杀之气交织，沉淀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百官已退，

唯有父子二人，立于这象征着天下权柄核心的殿堂之中，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

燕帝慕容弘缓缓站起身，明黄的龙袍在透过高窗的光线下流转着暗沉的光泽。

他踱步到那副被弃之于地的白狼王皮前，玄色靴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那失去神采的狼首，动作带着一种审视玩物的随意。

燕帝（慕容桀）多漂亮的皮毛

他的声音低沉，在空旷的大殿里产生轻微的回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与某种刻骨的冰冷

燕帝（慕容桀）鞣制得也好，瞧这眉眼，低眉顺眼，倒是学足了摇尾乞怜的模样

他猛地抬脚，将那价值连城的狼皮踢开，如同踢开一块绊脚的石头，转身，目光如古井深潭，幽深难测地落在慕容策身上。

燕帝（慕容桀）策儿

他不再看那狼皮，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燕帝（慕容桀）北狄，是疥癣之疾，也是心腹大患。阿史那啜……

他顿了顿，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慕容策垂首

慕容策儿臣明白。北狄不灭，边患难平

燕帝（慕容桀）时间？

燕帝直起身，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停顿片刻，然后缓缓屈起一根，

燕帝（慕容桀）国库不丰，民生多艰，西陲、南境亦需防范。北疆战事，不宜久拖。三年……太久，变数太多

他目光锐利如刀，切开所有侥幸，

燕帝（慕容桀）朕给你两年。两年之内，北疆必须平定，阿史那啜的人头，必须送回京都！

两年！慕容策心头一凛。若无非常手段，这几乎是不可能！北狄疆域之广，骑兵之利，气候之恶，

纵使他慕容策用兵如神，要想在两年内犁庭扫穴，直捣黄龙，

也必然是一场耗资巨大、尸山血海的苦战，必将极大消耗国力，拖垮北境民生。

然而，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海棠在工坊里那专注而明亮的眼神，

是那些由她主导、正在紧锣密鼓改进和批量生产的“云中瞳”部件。那小小的、能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器物，

将带来情报的绝对不对称。北狄的铁骑动向，部落分布，王庭虚实……在他眼中将不再是迷雾。这将是颠覆性的优势！

一股强大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信心在他心中激荡。凭借“云中瞳”，他有把握将战争时间大幅缩短，

甚至可能不需要两年！他能以更小的代价，更精准的打击，更快地结束这场战争，避免无谓的消耗和生灵涂炭。

但这股冲动被他强行压下，如同将一头凶兽重新锁回牢笼。“云中瞳”是秘密武器，更是海棠的护身符。

一旦提前泄露，不仅北狄会不惜一切代价破坏，朝中那些忌惮他功高盖主、或者与北狄有不清不楚联系的势力，也必然会将矛头指向海棠。他绝不能让她涉险。

地露出一丝凝重与犹疑：

慕容策父皇，北狄盘踞草原百年，根深蒂固，其民风彪悍，来去如风。两年之期……是否过于急促？若强行推进，恐将士伤亡惨重，北境民生凋敝，元气大伤，反而……

燕帝（慕容桀）朕知道！

燕帝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又被他压下，他走下丹陛，来到慕容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

燕帝（慕容桀）策儿，你是朕最锋利的剑，也是朕最看重的儿子。

他的手搭上慕容策的肩甲，那动作看似亲昵

燕帝（慕容桀）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为了大燕万世的基业，一时的阵痛，必须承受。待你踏平北狄，携此不世之功凯旋……

燕帝（慕容桀）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谁会不认可你的功绩？这储位，你幼弟体弱，怕是……也该有个众望所归的人选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空置的龙椅一侧。

赤裸裸的许诺，以江山为饵。

慕容策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

慕容策儿臣只愿为国尽忠，为父分忧，不敢妄念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