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冰冷。
统一的宿舍里，只有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惨白的光斑。
D-11的床铺传来细微的啜泣声。
她又做噩梦了，梦见冰冷的针管，撕裂般的痛苦，还有那些穿着白袍、眼神空洞的大人们。
“十一？”
一个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睡意，但更多的是关切。
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身影利落地钻进了她的被子。
是D-13。她甚至没有使用能力，
仅仅是凭借狼的灵敏听觉和与生俱来的对十一的牵挂，察觉到了朋友的异常。
“又做噩梦了？”
十三侧身躺着，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像温暖的星星。
她伸出手，轻轻擦去十一眼角的泪水，然后自然地把她揽进怀里。
十一比她稍矮一些，此刻蜷缩起来，更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十一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在十三的肩头，身体微微发抖。
头顶的鸟羽擦过十三的下巴，带来细微的痒意。
“没事了，没事了，”
十三像安抚幼崽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在这里呢，谁也不敢来欺负你。”
她的尾巴也悄悄地伸过来，毛茸茸的，温暖地盖在十一的腿上，
像一条自带体温的毯子。
“十三……”十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传来，
“我……我害怕……害怕哪天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的能力是禁忌，每一次使用都在透支生命，这个认知像枷锁一样缠绕着她。
“别说傻话！”十三收紧手臂，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但随即又软了下来，
“听着，十一，我们约定好。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你的能力，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用来救你自己，或者救老师、救我的时候，否则绝对不能用。
平时，就由我来保护你！”
她的速度，是她自信的来源。
她相信自己能赶在大多数危险之前，护住身后这个脆弱又重要的朋友。
“我的速度很快的，记得吗？”
十三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
“我可以跑得比所有人的坏主意都快！”
十一被她的话逗得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最终只是更紧地依偎着她。
十三身上有阳光和自由的味道，是她在这个冰冷牢笼里最贪恋的温暖。
“嗯……”十一小声应着，“约定好了。”
过了一会儿，十一似乎平静了一些。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十三，你能……摸摸我的羽毛吗？像老师那样……”
十三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当然可以。”
她抬起手，动作有些笨拙，
但极其轻柔地抚过十一头顶的白色鸟羽。
那羽毛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十一身体的微温。
“舒服吗？”
“嗯……很舒服。”十一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点睡意，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羽毛是鸟类最敏感的部位之一，被如此温柔地对待，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被接纳。
月光静静流淌，照在相拥而眠的两位少女身上。
一个像守护领地的狼，一个像找到归巢的鸟。
在这片压抑的黑暗中，她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用微弱的体温，对抗着整个世界的寒意。
她们的呼吸逐渐同步，变得绵长而平稳。
门外，一个粉色的身影悄然离去。
老师站在阴影里，碧绿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有心痛，有温柔，更有一种冰冷的决意。
她必须更快一些，找到带她们离开这里的方法。
为了这两个本该拥有灿烂童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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