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父影重重
刑警队会议室，白板上杨婉的社会关系图旁，贴上了“杨建国”的名字和那张旧照片的复印件。
“杨建国，原市第三机械厂工人，2007年上报于工厂废料仓库火灾中身亡，尸体严重碳化，仅凭工牌和随身物品确认身份。”白泽念着刚调出的档案，眉头紧锁，“但如果他还活着…”
“那就意味着当年的火灾有疑点，或者身份确认被做了手脚。”苏阑指尖敲着桌子，目光锐利，“乔晨，带人去第三机械厂旧址，查当年火灾案卷，特别是经办人和最早到达现场的消防、公安人员。林欢，走访杨建国的旧友、邻居，尤其是当年认尸的亲属。”
众人领命而去。祈残安缩在角落的椅子里，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精致的下颌和哼着无声曲调的薄唇。他袖袋里的那张照片像块烙铁，烫着他的皮肤。
父亲祈明远的车祸案卷里，也曾提到一个“眼部有疤”的目击者，但后续排查中此人如同蒸发。杨建国眼角的疤…是巧合吗？
“祈法医。”苏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祈残安抬眸，从下往上看着苏阑冷峻的脸，口罩下勾起笑：“队长，有何指示？需要我提供情感支持还是…”
“你跟林欢一组。”苏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观察力强，套话也许…别太过火。”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担心我啊队长？”祈残安站起来，凑近一步，金银异瞳里闪着狡黠的光。
苏阑后退半步，板着脸：“我是担心市民投诉警察骚扰。”
“遵命~保证用爱温暖人间。”祈残安笑嘻嘻地拉上卫衣帽子，插着兜晃了出去。
老旧筒子楼里弥漫着饭菜和潮湿的气味。杨建国的老邻居是个絮叨的大妈。
“老杨啊？好人呐！手艺好，就是命不好！老婆跟人跑了，一个人带小婉不容易…那场大火哎，惨哦…小婉那孩子哭得晕过去好几次…”大妈抹着眼泪。
祈残安靠在门框上，似听非听，目光扫过楼道里堆积的杂物，忽然落在角落里一个积满灰的旧牛奶箱上。很多老楼都装过，但早已废弃。
“阿姨，杨师傅后来…就没一点消息？比如，有没有人说过在哪见过像他的人？”林欢耐心地问。
“哎呦，这哪能啊，人都没了…不过也是怪，前两年好像有谁说过，在城南哪个修车铺看见个像他的，但我们都没信，鬼哦…”
祈残安眼神微动。城南。
林欢还在追问细节，祈残安却悄无声息地退后，指尖弹开那个旧牛奶箱生锈的搭扣。里面除了几张废纸，空空如也。但他俯身，用镊子从箱底夹起一小片极薄的、边缘焦黑的金属片。
上面有一个模糊的刻印：圆圈，内嵌双剑。
和他父亲笔记里的一样，和现场鹅卵石上的一样。
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骤然急促。他迅速将金属片放入证物袋，塞进卫衣口袋，压下喉咙口的腥甜。过敏和情绪波动总是联手作祟。
“小祈法医？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大妈惊讶地问。
祈残安立刻直起身，眼角弯起，摆摆手：“没事儿阿姨，低血糖，饿的。”他扯下一边口罩，露出一个苍白却极好看的笑，“阿姨，您说的城南修车铺，大概在哪块儿还记得吗？”
大妈被那笑容晃得一愣，下意识地说了几个可能的位置。
回去的车上，林欢开车，兴奋地汇报收获。祈残安瘫在副驾，帽子盖着脸，哼着不成调的戏文，指尖在卫衣口袋里死死捏着那枚证物袋。
父亲的符号，出现在“死者”杨建国的联络点。
这不是巧合。
当年的火，或许根本没烧死杨建国。
那场带走父亲的车祸呢？真的是意外吗？
面具下的笑容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战栗和一丝…嗅到猎物的兴奋。
第五章：黑羽线索
技术科回报，黑色绒毛确为染色貂毛，采用一种特殊染料，成分与在杨婉公寓发现的“鸦青”染发剂高度吻合。该染发剂并非市面流通品牌，来源可疑。
“鸦青…”苏阑沉吟，“乔晨那边有什么发现？”
乔晨刚好冲进办公室，气喘吁吁：“苏队！当年机械厂火灾的第一发现人是个临时工，火灾后没多久就辞职回老家了，我电话联系上，他支支吾吾说当时好像闻到汽油味，但警方报告里没提这茬！”
“经办民警呢？”
“调取了记录，主要经办人之一叫刘强，三年前因违纪被开除，之后下落不明。”
线索像断头的线，却又隐隐指向某个方向。
“队长，”祈残安忽然开口，他不知何时蹭到了白板前，指尖点着“鸦青”二字，“这东西，不像普通人用的。高级沙龙？或者…某些有特殊癖好的私人俱乐部？”
苏阑看他：“你有思路？”
“猜的呀。”祈残安耸肩，异瞳却闪着光，“黑色染发剂，黑色绒毛…凶手可能对黑色有执念。而且，‘鸦青’这名字，不像商品名，倒像代号。”
此时，技侦科同事送来一份报告：“苏队，对杨婉手机和社交网络的深度恢复发现，她近期频繁访问一个加密网络论坛，板块主题是‘复古造型与私人订制’。需要更高权限才能进一步追踪IP，但其中一个高活跃度用户的昵称叫——‘鸦’。”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查这个论坛！锁定‘鸦’的位置！”苏阑立刻下令。
“恐怕很难，”技侦同事为难，“服务器在境外，跳转了多次，对方是高手。”
祈残安忽然哼笑一声，吸引所有人注意：“明的不行，来暗的嘛。这种论坛，通常有线下门槛。需要引荐或者…现场消费？”
苏阑看向他：“你想怎么做？”
祈残安凑近苏阑，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苏阑耳廓：“队长，听说你是富二代？那种烧钱的、会员制的、格调高冷到天上的私人造型沙龙…应该有点门路吧？”
苏阑身体一僵，强忍着没推开他：“…所以？”
“所以，带我见见世面去呀~”祈残安眨眼，指了指自己雾蓝挑染的头发，“我这形象，混那种地方，是不是特合适？”
“不行。”苏阑断然拒绝。让这个疯疯癫癫、行为出格、还是个Gay的家伙一起去执行这种潜伏任务？风险太大。
“哦？”祈残安拖长声音，指尖划过苏阑紧绷的手臂，“队长是怕那种地方不适合正经人？还是…怕跟我假扮点什么，比如…追求刺激的富家公子和他的…”他舔了舔口罩边缘露出的唇线，“…私人发型师？”
苏阑额角青筋暴起。
一小时后，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市局后院。驾驶座上的苏阑西装笔挺，脸色黑如锅底。副驾驶上，祈残安摘了口罩，露出那张妖冶的脸，正对着小镜子，慢条斯理地用一次性染发膏遮盖他左脸的彼岸花胎记。
“啧，队长，西装不错，就是表情像去赴刑场。”祈残安笑嘻嘻地扣上一枚亮闪闪的耳钉。
“闭嘴。”苏阑咬牙，“记住，你是被我包下的发型师，少说话，多看。敢惹事…”
“知道知道，扣工资写检查嘛~”祈残安拉长调子，盖好胎记的他，少了些妖异，多了几分精致的颓废，更像那个圈子里的人。他最后喷上一点雪松味的香水，盖过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鸦青’…”祈残安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金银异瞳深处冷光流转，“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六章：裂痕与试探
“黑曜”沙龙隐匿于市中心一栋摩天楼的顶层，需专用电梯卡抵达。内部灯光昏暗，装饰充斥着冷硬的金属与天鹅绒质感，空气中弥漫着高级发品与香槟的气味。穿着前卫的客人与发型师低声交谈，氛围私密而昂贵。
苏阑递出一张黑色卡片，侍者恭敬地将他们引至内部休息区。
“等我。”苏阑低声道，示意祈残安坐下，自己则走向吧台，似乎去打听消息。
祈残安懒散地陷在沙发里，看似好奇地打量四周，金银异瞳却如扫描仪般掠过每一个客人、每一个员工、每一处细节。他哼着极轻的调子，指尖在膝盖上无声敲击。
一个穿着皮围裙、发型夸张如鸟冠的男人注意到他，端着酒杯走来：“新面孔？你的作品？”他打量着祈残安的挑染狼尾。
“自学成才。”祈残安弯起眼睛，晃了晃脑袋，“喜欢？”
“很有灵气。谁带你入圈的？‘鸦’？”男人试探地问。
“鸦？”祈残安装作茫然，“我是跟苏少来的。”他指向吧台边的苏阑。
男人眼神变了变，似乎有些忌惮，又有些失望：“哦…苏少的人啊。”他悻悻走开。
祈残安眼神微沉。“鸦”在这里确实存在，而且似乎是个有份量的人物。他起身，假意欣赏墙上的发型照片，目光快速扫过工作台上散落的器材和染剂。没有“鸦青”。
他晃进一条通往更深处的走廊，两边是独立的护理室。一扇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奇怪的、微弱的电机嗡鸣声。他指尖推开一条缝。
房间内，一个客人躺在椅上，脸上盖着面膜。操作台上，放着一排熟悉的“鸦青”染发剂瓶子，旁边还有…一小撮黑色的动物绒毛，以及一套精密的抽取设备。
祈残安瞳孔一缩。不是简单的染发！
突然，一只手猛地从他身后伸出，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狠狠拽进旁边的空房间！
“唔！”祈残安肘击向后，却被对方轻易格挡，反拧住手臂按在墙上。苏阑冰冷愤怒的声音灌入耳中：“我让你别动！”
祈残安挣扎，苏阑的手臂如铁钳般箍紧他。混乱间，祈残安的卫衣帽子被扯落，口罩也滑到下巴，露出那张妖冶的脸和胎记。苏阑看清他脸上被临时遮盖膏糊掉的彼岸花边缘，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和对话：
“…刚才好像有人探头？”
“查一下。‘鸦’先生正在进行重要操作，不能打扰…”
脚步声逼近他们的门口。
苏阑眼神一厉，瞬间做出反应。他猛地将祈残安转过来，用自己的背抵住门，同时低下头——
温热的呼吸逼近，祈残安惊愕地睁大金银异瞳。
苏阑的唇在离他嘴唇仅毫厘之处停住，形成一个极度暧昧、仿佛正在亲密接吻的姿势。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或许是挣扎和愤怒导致的）。
门外的人停顿了一下，似乎看到门缝下交织的腿影，传来一声低笑：“啧，真会找地方。”脚步声远去了。
压迫感撤离。苏阑猛地推开他，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度厌恶的东西。他粗暴地拉开门：“走！”
祈残安靠在墙上，慢条斯理地拉上口罩，盖住脸上复杂的神情——惊愕、玩味，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冷意。他舔了舔唇角，看着苏阑僵硬的背影，轻笑：“队长，初吻？”
苏阑回头，眼神几乎要杀人。
“任务继续。”祈残安却率先走出去，声音恢复吊儿郎当，“右手边第三间护理室，有重大发现哦队长~”
他看似轻松，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攥紧。刚才被苏阑压制时，他本能差点用出格斗技挣脱。苏阑的反应速度、力量，远超普通刑警队长。
这位恐同的队长，秘密也不少啊。
（后续章节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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