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生眼。”他低声说,“不是图案,是名字。”
谢临没动,剑尖仍指着前方幽道:“什么意思?”
“守陵人里出过叛徒。”齐昭收回手,抹了把耳朵上的血,“‘门生’,就是师父带出来的徒弟。当年背叛家族、勾结外敌的那个,就叫门生。”
老六蹲下检查地面裂缝:“所以这异兽……是那家伙留下的?”
“不。”白晓棠摇头,“它怕震动,核心结构受损,像是被重创过。更像是……囚犯。”
齐昭点头:“它不是守护者,是看守失败后的残渣。躲在这儿苟延残喘。”
谢临皱眉:“那你刚才写的三个字,是警告还是标记?”
“都是。”齐昭往前走了一步,“有人想让我们看见。”
四人继续下行,阶梯越走越窄,空气发闷。老六打开肩灯,光束扫到尽头是个石室,中央立着一座石台,上面放着个青铜匣,四周摆满骸骨。
每具尸骨嘴里都含着一枚铜钱,整齐朝北。
“闭魂阵。”谢临低声道,“不让亡魂离体,也不让活人取物。”
白晓棠捏紧药瓶:“谁设的?”
“守陵人。”齐昭走近,盯着那些铜钱,“用后人血祭前人执念,逼后来者说出承诺才能破局。”
老六结巴起来:“你……你要答应他们?”
“不是答应。”齐昭闭眼,“是认祖归宗。”
子时将至,耳边开始响起低语。
“莫取直物,先偿一语。”
声音沙哑,像从地底爬出来。
齐昭深吸一口气,站到石台前,朗声道:“我名齐昭,守陵之后,若诸位亦曾执钥守门,请容我代行未竟之责。”
风突然停了。
咔。
一具骸骨张开嘴,铜钱落地。
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所有铜钱纷纷坠地,叮当响成一片。
老六咽了口唾沫:“解……解了?”
谢临没放松:“等三分钟,没异动才算安全。”
三人静立,齐昭却已经伸手去拿青铜匣。
“别!”白晓棠一把抓住他手腕,“你耳道还在流血,再听亡语会爆血管!”
“来不及了。”齐昭甩开她,“我能撑。”
他掀开匣盖。
里面是一卷泛黄古籍,封皮写着《守陵纪要·残卷》。
指尖触到纸页瞬间,脑海轰然炸开。
“百年前,门生引贼入墓,盗取地脉钥心——”
“齐氏一门为护钥死战,阖族尽灭——”
“守陵人必孤,非天命,乃诅咒,以防血脉再聚,重启封印——”
“钥匙非物,乃血启之门——持钥者,即门本身——”
齐昭猛地跪倒,鼻孔渗血,手指死死抠住古籍边角。
“齐昭!”谢临扑过去扶他。
白晓棠立刻掏针:“镇定剂!快!”
她扎进他脖颈,推药。
老六看着信号表:“脑波频率飙到180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脑死亡!”
“安神符!”谢临咬破指尖,在齐昭眉心画印,“齐昭,听我说,你在现在,你在我们中间,别跟着那些声音走!”
齐昭喘得像破风箱,眼球都在震。
但他忽然笑了。
“我……我知道了。”他声音抖,“我妈没失踪。她是最后一代守门人之一,为了封住‘门’,自愿化作了锁链。”
谢临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爸也不是死了。”齐昭抬眼看她,“他们是被‘门’吃掉的。因为钥匙必须完整,而钥匙……是两个人。”
“一个开门,一个关门。”白晓棠接上,“阴阳双契。”
“对。”齐昭咳出一口血,“陈九爷想找的兵马俑军团,根本不是军队。是百年前被门生放出来的‘门外之物’。我妈他们拼死才关回去一半。”
老六脸色发白:“所以现在……这门又要开了?”
“早就松了。”齐昭攥紧古籍,“我每次听亡语,其实都是在接收‘门’的波动。听得越多,我和它的连接就越强。我不是在听死者说话……我是被门选中的开关。”
谢临突然抓住他肩膀:“你不是一个人。你现在有我们在。”
“可代价呢?”齐昭抬头看她,“你们知道上一批守门人怎么死的吗?一个疯,两个散,三个跳井,四个烧成灰。守陵人必孤,不是传说,是现实。靠近我的人,都会倒霉。”
“放屁!”白晓棠一脚踹他小腿,“你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早签了生死状好吗!你要是敢一个人扛,我现在就给你注射致幻剂让你昏过去拖出去!”
老六也站出来:“我……我已经不是那个躲在实验室不敢见人的废物了。我爸的刀能焊傀儡,我也能修出防门波的屏蔽器。”
谢临把手按在他胸口:“你的心跳,现在和我同步。你还想逃?晚了。”
齐昭愣住。
他确实感觉到,掌心下的心跳,正一点点被另一种节奏拉稳。
不是压制,是共鸣。
他慢慢闭眼,再睁时,眼里血丝未退,但光亮起来了。
“好。”他说,“那我不逃了。但这事得回去重新布阵。我要见张道全,他还有话没告诉我。另外,药婆婆要的头发——明天我就送去。”
白晓棠翻包:“我这儿有密封袋。”
老六掏出记录仪:“我把这段音频存了,回头给听风仪升级数据库。”
谢临收剑入鞘:“先撤。这地方不能久留。”
四人转身准备离开,齐昭却突然停下。
“怎么?”谢临问。
他没答,而是低头看向古籍角落。
那里有一行小字,刚浮现出来,像是被血激活的:
“子时三更,祖魂待见,不入梦者,永失门径。”
他抬头看头顶岩壁,隐约有纹路闪了一下。
“来不及回去了。”他轻声说,“他们不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