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的血刚滴进铜碗,金纹还没散,听风仪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跳成一片白。
“断了?”老六猛地拍机器,“不可能!信号源明明只剩八公里!”
白晓棠盯着针管里的药液:“不是断了,是被吞了。就像……有人张嘴把信号吃了。”
谢临一把抽出桃木剑,剑尖挑破头顶黄符。八卦图一闪,映出墙角几道人影——站得笔直,穿着破考古服,脸上灰噗噗的
齐昭耳朵开始流血了,他抬手一抹,和身边的人说道,他们来了。不是一个人,是一群死人。”
话音没落,通风口呼地灌进一股红雾,冷得人牙根发颤。
“关灯!”齐昭吼了一声,翻身就往角落滚。
谢临吹灭三盏青铜灯。黑暗里,只有罗盘指针还在转,发出微弱绿光。
老六迅速拔掉所有电源线,顺手从腰包摸出三枚铜钱塞进袖箭。“我埋的红外感应器炸了两个,剩下那个……在动。”
白晓棠扑到齐昭背后,撕开他衣领,把微型针囊按在后颈。“镇定剂半剂量,撑不住再补。”
齐昭咬牙:“别把我当病人。”
“你现在就是病人。”白晓棠一针扎下去,“神经紊乱值爆表,再硬撑脑子要烧了。”
墙角那几具尸体忽然齐刷刷转头,眼眶黑洞洞的,其中一个张嘴,声音却是齐昭母亲的:“儿子,回家吧,别打了。”
齐昭浑身一僵,脑子里嗡地炸开。亡语和这声音混在一起,像两股电流对冲。
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谢临闪身挡在他前面,左手扳指一震,一道清光扫过。那女声戛然而止。
“听清楚!”她回头瞪齐昭,“那是傀儡,不是你妈!”
齐昭喘着粗气,指尖掐进掌心:“我知道……可她声音太真了。”
“真个鬼。”老六冷笑,抬手就是三枚铜钱射向天花板。烟雾弹轰然炸开,白烟瞬间弥漫。
“撤!”谢临拽起齐昭就往设备台后躲。
白晓棠趁乱撒出一把药粉,青焰腾起,封住入口通道。
可地面突然塌陷,老六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
齐昭伸手去抓,只捞到他工装裤的边。
“六子!”
老六在半空甩出钩索,钉进水泥柱,荡了回来,落地一个翻滚,满头是汗。
“底下是空的。”他喘着说,“整片地库下面有空间。”
谢临眯眼扫视四周:“不止一个入口,他们在包抄。”
话音刚落,西北方向一根承重柱后,响起一阵骨笛声。
音波荡开,空气像水波一样扭曲。老六一拳打向齐昭,齐昭侧头躲过,反手扣住他手腕。
“是我!”老六急了,“我没打你!是你自己往我拳头上撞!”
视线错乱了。谢临砍向一具傀儡,刀落处却空无一物。傀儡明明在左边,影子却在右边。
“空间被拉歪了。”白晓棠蹲在地上,拿银针戳地板,“踩左边会出现在右边,走直线其实是绕圈。”
齐昭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脑,总算清醒几分。他双手结印,守陵印催到极致,耳边亡语终于聚成一句:
“笛声来自柱子后面!打断它!”
谢临眼神一凛,踩着塌陷边缘几个蹬踏,跃向西北柱。桃木剑夹着火符劈下,轰地一声,骨笛炸裂。
笛音消失,空间恢复正常。
齐昭立刻掷出三支铜卦签,钉住三具傀儡咽喉。那些尸体顿时僵住,像被拔了电的机器人。
“雷符阵还能用吗?”谢临问老六。
老六正趴在地上接线:“主板烧了半块,但备用电池还活着。三十秒内能放一次大招。”
“够了。”谢临抹了把脸,“给我三分钟。”
她撕下风衣一角,蘸血画符,贴在四角铜桩上。八卦图重新亮起,比刚才更刺眼。
齐昭靠着水泥柱喘气,耳朵还在流血,但他没擦。
“不对。”他突然抬头,“亡语说‘他们来了’,可这些傀儡……没有心跳,没有怨气,只是壳。”
白晓棠一愣:“你是说,真正的敌人还没露面?”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七道裂缝从不同方向蔓延,直指中央血契铜碗。
碗中金纹剧烈跳动,像被什么东西吸引。
“他们在找钥匙。”齐昭盯着裂缝,“我就是那个开关。”
谢临冷笑:“那就让他们看看,开关也能咬人。”
她一脚踢翻铜碗,血水泼洒在阵图上,金光暴涨。
老六按下按钮,雷符阵轰然启动,电网交织,三具靠近的傀儡当场炸成黑灰。
可就在这时,齐昭猛然抬头。
“小心!”他扑向谢临,两人一起摔进角落。
原来那三具“炸毁”的傀儡残骸里,竟缓缓爬出三条黑影,速度快得看不见,直扑谢临后心。
白晓棠甩出银针,钉住其中一条。那东西发出刺耳尖叫,像铁片刮玻璃。
“是寄生虫!”她喊,“附在尸体里,不怕雷!”
老六立刻切换战术,从背包掏出一瓶绿色液体,砸向地面。腐蚀性浓烟升起,剩下两条黑影嘶叫着退开。
齐昭喘着气,发现自己的铜卦签有一支不见了。
“有人动了我的签。”他眯眼扫视,“不是傀儡,是活人。”
谢临冷笑:“当然有活人。死人哪会布这么复杂的局?”
她突然扬手,桃木剑甩出,钉在对面墙上。
剑尾抖动,下面垂着半截黑色丝线。
“追踪用的。”她说,“有人在远处看着我们。”
老六调出听风仪残存数据:“信号源消失了八公里,是因为它根本没来——它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七口井,每一口都能通这里。”
齐昭闭眼,再次强催守陵印。亡语断断续续涌入:
“穿唐装……拿手杖……笑得很慢……他在看戏。”
谢临瞳孔一缩:“陈九爷。”
“不单是他。”齐昭睁开眼,“还有红姐。她在笑,说……这次要把我做成阴婚的新郎。”
白晓棠倒吸一口冷气:“变态!”
“他还说了别的。”齐昭声音低下去,“我妈当年没失踪,是被人拖进了门里。而我爸……是自愿被门吃掉的。”
空气一静。
老六握紧军刀:“所以你才是钥匙?因为你爹娘,一个是锁,一个是祭品?”
齐昭没回答。他拔出背上最后一支铜卦签,指向敌阵深处。
“不管谁在背后操控,现在都给我听着。”他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杂音,“想拿我开门,可以。但老子这把锁,专治各种不服。”
谢临站起身,马尾散了一缕,披在肩上。她抬手,桃木剑回旋飞回掌心。
“配合我。”她对齐昭说,“三秒预判,带我切进去。”
齐昭点头,双手再度结印。眉心金纹亮起,他眼前闪过三秒后的画面:谢临跃起,左侧突袭,右腿被绊。
“左前方三步,有绊线。”他说。
谢临毫不犹豫,提前跃起,果然避开。
她一刀劈下,斩断隐藏在地缝里的红线。
整个地库猛地一震。
傀儡集体停顿,黑影发出哀鸣。
“有效!”老六大喊,“这是控制枢纽!”
白晓棠立刻抛出药瓶,青焰覆盖七道裂缝。火焰烧过之处,黑气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惨叫。
齐昭却突然扶住柱子,太阳穴突突跳。
“怎么了?”白晓棠冲过来。
“亡语变了。”他咬牙,“不再是警告……他们在求救。七口井底下,有活人被困。”
谢临眼神一沉:“祭品。”
老六盯着屏幕:“信号回来了!这次不是单一来源,是七个点同时在动,朝我们逼近!”
齐昭抹了把脸,抓起铜卦签:“那就别等他们围上来。”
他看向谢临:“咱们先拆一个门眼。”
谢临咧嘴笑了:“这才像话。别掉链子。”
“你才别拖后腿。”齐昭活动手腕,“三法我刚学会,正愁没地方试。”
老六蹲在设备残骸后,手指飞快接线:“雷符最后一击,五分钟后准备就绪。”
白晓棠打开药包,取出三支驱邪针:“我给你们每人打一针,撑半小时。”
齐昭靠在倒塌的水泥柱边,喘着气,眼睛却死死盯着敌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