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背靠着断掉的水泥柱,耳朵里嗡嗡作响,血顺着耳廓往下淌。他抬手抹了一把,指尖发红。
“别动!”他猛地站直,一把拽住谢临的手腕,“等等——全是假的!”
谢临正要跃出去,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她皱眉:“你发什么疯?裂缝在动,信号源逼近了。”
“影子错了。”齐昭咬牙,指着地面,“你看地上那三具傀儡的影子,光源从南边来,它们的影子该往北偏五度,现在偏了十五度,还重叠在一起。死人不会投出活影子。”
老六低头一看,瞳孔一缩:“我操……真重了。”
白晓棠立刻蹲下,撒出一把药粉。青焰燃起,照出地面上七道裂缝的位置——竟全挤在同一个点上。
“只有一个入口。“其他都是假的。”
谢临掐诀,清光扫过全场。空气像水波一样抖了一下,原本四处蔓延的裂缝瞬间收拢,只剩东南角一道窄缝还在渗黑气。
“幻阵。”谢临冷笑,“一人一术,布全域投影。好大的手笔。”
“不是一人。”齐昭闭眼,守陵印催到极致,太阳穴突突跳,“亡语说了——‘活人藏在死影里’。操控者没露面,他在借死尸当镜子,反射自己的动作。”
老六迅速调听风仪残存数据:“信号源锁定在东南角,距离三十米,但热感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裹着。”
“陈九爷。”齐昭睁眼,盯着那片承重墙后,“他拄着紫檀杖,穿唐装,金丝眼镜。可现在——他在跪着。”
谢临一愣:“你说什么?”
“亡语刚说的。”齐昭声音发哑,“‘吹笛人跪着,左手握杖,笑不出声’。他不是站着指挥,是被迫跪着求活路。有人在压着他做事。”
白晓棠倒吸一口冷气:“还有第三者?”
“不止。”齐昭突然抬头,看向头顶通风口,“红姐也在。她笑了,说要把我做成阴婚的新郎。可她的笑声……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
老六脸色变了:“井底?”
“七口井,每一口都能通这里。”齐昭攥紧铜卦签,“他们以为我是钥匙,能开门。但他们搞错了——我不是开关,我是锁芯。谁碰我,我就反咬谁。”
谢临眯眼:“你打算怎么破局?”
“用他的幻术,反过来困他。”齐昭咧嘴一笑,虎牙露出来,“既然他靠死尸投影,那我就让死人‘说话’。”
他盘腿坐下,双手结印,眉心金纹一闪。耳边杂音如刀割脑,但他硬撑着不松手。
一秒。
两秒。
亡语终于聚成一句:“笛声残频,共振七井……他在用骨笛调频,把七口井的怨气串成一条线,连到我身上。”
“所以你会头痛欲裂?”白晓棠问。
“不止。”齐昭喘了口气,“他在试锁。一遍遍拨我的神经,看哪根频率能打开门。就像开保险柜,听咔哒声。”
老六眼睛一亮:“那咱们就给他个假信号。”
“对。”齐昭咧嘴,“让他以为开了一道缝。”
谢临反应极快:“我来演戏。你给我三秒预判,我假装中招,引他现身。”
“你确定?”齐昭看着她,“一旦开始,就不能停。”
“少废话。”谢临甩出桃木剑,剑尖点地,“你不是说我拖后腿吗?这次让你看看谁先倒。”
齐昭点头,再度结印。眼前闪过三秒后的画面:谢临踉跄后退,左肩中招,血溅出来。
“三点钟方向,低身!”他吼。
谢临瞬间矮身翻滚,果然一道黑影擦头飞过。她顺势摔在地上,捂着肩膀,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谢姐!”白晓棠惊叫。
老六也喊:“中招了!灵流断了!”
齐昭却盯着东南角——那片空气微微扭曲,一道佝偻轮廓缓缓浮现。
唐装配金丝眼镜,紫檀手杖杵地,正是陈九爷。
但他不是站着。
他双膝跪地,左手死死抓着杖头,右手被一条黑线缠住,直连地底。
“果然是被迫的。”齐昭冷笑。
陈九爷嘴唇微动,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齐昭……你听得到亡者说话,那你有没有听过——活人求饶的声音?”
“听过。”齐昭站起身,一步步往前走,“每晚都听。但我爸教我一件事——求饶的人,手里往往拿着刀。”
陈九爷脸色一变。
齐昭忽然抬手,将一支铜卦签掷向空中。签子旋转着落下,插进地面裂缝。
“你借死尸投影,我就让死人开口。”他低声说,“听听他们怎么说。”
刹那间,七道裂缝同时传来呜咽声。
是女人哭。
是小孩喊。
是老人叹。
全是被他盗墓时害死的人。
陈九爷猛地抱头,惨叫出声:“关掉!关掉这个声音!”
地底传来轻笑。
红姐的声音悠悠响起:“陈老板,这才刚开始呢。你说,要是我把你的命,也编进这阵里……你能活几秒?”
陈九爷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
齐昭盯着他,慢慢拔出第二支铜卦签。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他说,“要么自己爬出来,要么——我把你从别人的尸体里揪出来。”
陈九爷张嘴想说话,忽然嘴角溢血。
他身下的影子,动了。
不是他的影子。
是另一个人的。
逆五芒星印记,在影子里一闪而过。
齐昭瞳孔一缩。
“林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