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背着伯父,一步一晃地往前走。
谢临走在最后,手里的桃木剑还没收进鞘里。她时不时回头扫一眼,确认没人跟上来。
“老六,还能撑住不?”白晓棠扶着老六的胳膊,声音有点发抖。
老六咧嘴:“死不了,就是右臂烧得慌,跟煮饺子似的。”他低头看了眼冒烟的义肢,“这玩意儿超频一次,得歇三天。”
“你倒是挺能折腾。”齐昭喘了口气,肩上的重量压得他膝盖打颤,“下次别玩命。”
“我不玩命,你们能靠近那家伙后背?”老六咳嗽两声,“再说了,你不是更猛?直接拿血往符文里灌,不怕把自己搭进去啊。”
齐昭没回话,只是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
谢临忽然停下:“前面有东西。”
众人顺着她目光看去,废墟角落躺着个青铜匣,半埋在灰土里,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
“别碰!”齐昭出声。
但已经晚了。老六弯腰伸手,指尖刚碰到匣子,一道黑气猛地窜起。
谢临抬手一挥,翡翠扳指亮了一下,黑气瞬间散开。
“封印松了。”她蹲下身,用剑尖轻轻拨开匣盖,“里面有玉简,还有半张手令。”
白晓棠凑近:“印章……是‘玄冥会’的?”
“不止。”老六眯眼,“这印章我见过,在陈九爷办公室保险柜里拍到过。这是高层密令,只有三个亲信才有。”
齐昭皱眉:“红姐?还是那个鬼媒人?”
“不一定。”谢临把玉简拿出来,指尖一抹,上面浮现出阵图,“这图……和北枢门的结构对得上。”
“他们早就在布局。”白晓棠咬着吸管,“献祭女孩,开启六门,就为了等今天?”
“不是为了今天。”齐昭低声道,“是为了我伯父体内的命格碑碎片。”
他抬头看向谢临:“陈九爷想复活兵马俑军团,但需要一把‘钥匙’打开最后一道封印。我伯父是活阵眼,而我是守陵人血脉——我们俩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开关。”
老六倒抽一口冷气:“所以他们让我传数据,不只是监视,是在等这一刻?”
“你现在才明白?”齐昭冷笑,“从你进队第一天,他们就在算计。”
白晓棠瞪他:“你少阴阳怪气!老六也是受害者!”
“我知道。”齐昭声音沉下来,“但我更知道,敌人没完。”
谢临合上匣子:“这玉简不能留。我用藏魂阵暂时封住邪气。”
她说着,指尖划过扳指,一道微光缠上玉简,随即消失不见。
“接下来呢?”白晓棠问。
“先救人。”齐昭把伯父放平在地上,扯下背包,拿出《守陵录》,“书还在发烫,说明危机没解。”
老六瘫坐在工具箱上,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水:“哥,你都快站不住了,还看什么书?”
“我不看,谁看?”齐昭翻开书页,一行血字缓缓浮现,“刚才那一战,不是结束,是开始。”
谢临坐到他旁边:“你看到什么了?”
“信亲友者,死于背刺。”齐昭指着那行字,“《守陵录》提醒过我。可我还是带你们冲进来了。”
“你说啥呢?”白晓棠皱眉,“我们现在不都活着?”
“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齐昭抬头,“伯父被囚三十年,老六被当棋子,你差点被同化,谢临耗尽灵脉之力……我们赢了,可他们早就料到我们会赢。”
谢临沉默片刻:“你是说,这场胜利,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不然为什么让傀儡军布阵时露出破绽?”齐昭盯着她,“为什么敌首长得像我?为什么偏偏在我割血时出现亡语引导?——全是设计好的。”
老六听得头皮发麻:“那咱们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现在不一样了。”齐昭合上书,眼神冷了下来,“他们以为我只会听亡语,却不知道我能分辨真假。他们以为伯父是死棋,却不知道我还活着。”
白晓棠看着昏迷的伯父:“那你打算怎么办?带他回去?可他身上有命格碑碎片,随时可能爆炸。”
“那就拆。”齐昭说,“你懂医,老六懂机关,谢临懂阵法。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老六苦笑:“我说这话你还记得?”
“记得。”齐昭看了他一眼,“所以我信你。”
白晓棠叹了口气:“拆可以,但得先封魂。他经络全被封锁,意识困在体内,七日内必须用‘封魂引术’唤醒,否则就成了活尸。”
“七天?”老六瞪眼,“咱们能在这待七天?万一陈九爷杀回来?”
“他不会来。”谢临突然开口,“他要的是命格碑碎片自动回归,不是强抢。只要我们不动它,他就不会轻举妄动。”
“他在等时机。”齐昭点头,“等我放松警惕,等伯父苏醒那一刻,再动手夺人。”
“那咱们偏不让他如意。”白晓棠从香囊里取出一片发光药草,贴在伯父胸口,“这是我最后一点‘凝神草’,能稳住他的心脉。”
老六翻出工具包:“我……我能试试改听风仪,做成监测仪,一旦有外人靠近就报警。”
“行。”齐昭站起来,“我去四周看看有没有可用的材料。这地方不能久留,但也不能走。”
谢临抬头:“你不休息?”
“睡不着。”齐昭摸了摸耳朵,“亡语还在响,虽然听不清,但有人在念什么东西。”
“又是钟声?”白晓棠紧张起来。
“不像。”齐昭摇头,“这次像……童谣。”
谢临脸色一变:“你妈当年留下的那首?”
齐昭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背包,摸了摸那本滚烫的《守陵录》。
远处,风掠过残碑,卷起几片焦叶。
白晓棠记录完脉象,轻轻合上笔记本,抬头望向夜空。乌云渐散,星子初现。
老六靠在工具箱上,眼皮打架,嘴里嘟囔:“这……这才是真·古墓淘宝……”
谢临盘膝坐下,桃木剑横放膝前,闭目调息。
齐昭坐在石柱边,一手按着《守陵录》,一手握着铜签。
他低头看着伯父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出声。
这时,书页突然剧烈震动。
齐昭猛地翻开,一行新字浮现:
**“子时将至,归魂门开,汝父遗骨,尚存西巷。”**
他瞳孔一缩。
谢临睁眼:“怎么了?”
齐昭盯着那句话,声音发紧:
“我爹……还没彻底化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