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绿徽章下的灰烬
第一章 槭树下的隐秘守护
霍格沃茨刚褪去夏末的燥热,城堡外的槭树就迫不及待地染上金边,风一吹,细碎的叶片便打着旋落在石板路上,混着清晨未散的薄雾,裹着南瓜汁的甜香飘进城堡。
路易斯·凡德尔靠在斯莱特林长桌旁的雕花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柄——那是他十二岁生日时父亲送的,黑桃木杖身缠着细蛇纹银线,此刻却被他攥得微微发烫。
他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长桌另一端那个铂金色头发的身影上。
德拉科·马尔福正对着餐盘里的熏咸肉皱眉,银质餐叉在盘子里划出道细碎的声响,灰蓝色的眼睛却频频往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瞟。
那里,哈利·波特正举着南瓜汁杯子,和罗恩·韦斯莱笑作一团,阳光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连那道标志性的伤疤都显得柔和了几分。
“又在看马尔福?”布雷斯·扎比尼端着两盘吐司走过来,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路易斯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我说,你这三年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上次我跟你说潘西·帕金森想约你去霍格莫德,你居然问我‘马尔福会不会也去’——路易斯,你该不会是……”
“只是看他会不会又和波特吵架。”路易斯打断布雷斯的话,伸手接过吐司,刻意避开了布雷斯探究的目光。他咬了一口吐司,麦香混着黄油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涩意。他当然知道布雷斯想说什么,可他不能承认——马尔福是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是斯莱特林未来的骄傲,而他是格林格拉斯家的长子,两人之间只能是“体面的朋友”,再多一分,都可能毁掉彼此。
话音刚落,就见德拉科猛地站起身,银绿色的校服长袍扫过桌面,带倒了一个银质盐瓶,盐粒撒在桌布上,像层细碎的雪。“疤头就是个幸运的蠢货!”他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格兰芬多长桌瞬间安静下来,哈利放下杯子,皱眉看向德拉科,眼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路易斯放下吐司,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他太了解德拉科了,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不过是想引起哈利的注意——就像一年级时,他故意在飞行课上挑衅哈利,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比那个“救世主”更厉害;二年级密室事件后,他到处说哈利是“泥巴种的同伙”,不过是嫉妒所有人都围着哈利转。
果然,两人没说两句就吵了起来。罗恩·韦斯莱急得要冲过来,攥着拳头骂德拉科“胆小鬼”,路易斯指尖微动,一道无声的绊腿咒悄无声息地落在罗恩脚下。罗恩刚迈出一步就踉跄着往前扑,差点撞翻旁边的果汁桶,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德拉科趁机往后退了两步,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可耳根却悄悄泛红——他其实没赢过这场嘴仗,哈利最后那句“你除了靠你爸爸,还会什么”,像根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蠢货。”路易斯听见德拉科低声咒骂,却看见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盐瓶,趁没人注意时,飞快地把一块掉在桌下的南瓜馅饼塞进了口袋。那是纳威·隆巴顿刚才不小心碰掉的,黄油都蹭在了桌布上,没人愿意要。路易斯的心脏轻轻颤了颤——他知道德拉科要做什么,每天傍晚,这个骄傲的小少爷都会绕到猫头鹰棚屋旁,把偷偷藏起来的食物分给那里的流浪猫。
一年级时他就发现了这个秘密。那天他帮斯内普教授送完论文,路过猫头鹰棚屋,正好看见德拉科蹲在墙角,手里拿着半块三明治,正小心翼翼地喂给一只橘色的流浪猫。夕阳落在他的铂金色头发上,染成温暖的蜜糖色,他的声音放得极轻,连语气都没了平时的傲慢:“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那一刻,路易斯忽然觉得,那些围绕在德拉科身边的“纯血骄傲”“马尔福威严”,都不过是他的保护色。
从那以后,路易斯就成了德拉科最“可靠”的朋友。德拉科因为被分院帽犹豫了三秒钟而耿耿于怀,躲在黑湖旁生气时,是路易斯找到他,递给他一块薄荷糖,说“真正的斯莱特林从不在意等待时间,他们只在意能不能成为最强的人”;二年级时,德拉科被全校误解是打开密室的人,连潘西都躲着他,是路易斯陪他在图书馆待了整整一个傍晚,听他别扭地辩解“我才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那会丢马尔福家族的脸”;三年级,巴克比克抓伤他的手臂,他在医务室闹脾气不肯上药,说“庞弗雷夫人的药比巨怪的鼻涕还难喝”,是路易斯谎称“我刚才听见庞弗雷夫人说,不按时上药的人,要被她用烧烫伤咒‘辅助治疗’”,才骗得他乖乖伸出胳膊。
路易斯知道,只有做朋友,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留在德拉科身边。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德拉科整理散乱的课本,可以在魁地奇训练后递给他一瓶冰镇南瓜汁,可以在他被斯内普批评后,陪他去蜂蜜公爵买一盒巧克力蛙。他把所有的喜欢都藏在这些“朋友间的关心”里,藏在每次看向德拉科时,刻意放缓的呼吸里,藏在深夜想起他时,悄悄握紧的拳头里。
早餐快结束时,德拉科接到了一封猫头鹰送来的信,是卢修斯写的。他展开信纸看了两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攥得信纸都起了皱。路易斯走过去,假装整理自己的书包,余光瞥见信上的字——“下周魔法部的晚宴,你要表现得像个马尔福。”
“又要去那种无聊的晚宴?”路易斯状似无意地问。
德拉科把信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语气带着烦躁:“还能是什么?我爸爸总觉得我不够‘体面’,好像我随时会给马尔福家族丢脸一样。”他踢了踢桌腿,声音低了些,“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连一场晚宴都搞不定。”
路易斯的心猛地一紧。他想起昨天晚上,在有求必应屋门口,他看见德拉科对着镜子练习鞠躬,一遍又一遍,直到肩膀都酸了。他还听见德拉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德拉科·马尔福,你不能输,绝对不能。”
“你很厉害。”路易斯看着德拉科的眼睛,认真地说,“你魁地奇打得比谁都好,魔药课的成绩除了赫敏,没人能超过你。至于晚宴,不过是一群大人的无聊聚会,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德拉科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耳尖又红了:“谁要你夸我?我只是……只是随口说说。”他站起身,抓起书包就往教室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路易斯说,“下午魁地奇训练,你记得来帮我捡球。”
“知道了。”路易斯笑着点头。
看着德拉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路易斯才收回目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荷糖,放进嘴里。冰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越来越汹涌的情绪。他知道,德拉科永远不会知道,他每次“随口”的抱怨,他都会记在心里;他每次“无意”的请求,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完成;他看向哈利的每一个眼神,都会让他嫉妒得发疯。
风从城堡外吹进来,卷起几片槭树叶,落在路易斯的脚边。他弯腰捡起一片,指尖拂过叶片上的纹路,忽然想起刚才德拉科口袋里的南瓜馅饼——那只橘色的流浪猫,今天应该能吃到甜甜的馅饼了。
路易斯握紧叶片,转身朝着教室走去。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却好像没什么温度。他想,就这样做朋友也挺好的,至少能一直看着他,看着他骄傲地扬起下巴,看着他别扭地关心别人,看着他慢慢长大。
只是那时的路易斯还不知道,有些命运的齿轮,早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开始悄然转动。而他藏在心底的爱意,终将在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里,燃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