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狗蛋就醒了。窗外的鸡叫了头遍,他揉了揉眼睛,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摸了摸床头的锄头。锄头柄被磨得光溜溜的,带着点温度,是老伙计了。
“师父,我把早饭做好了。”小土豆的声音从灶房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
李狗蛋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院子里。清晨的空气凉丝丝的,带着露水的湿气,吸进肺里特别舒服。他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
虎头也醒了,正蹲在院子角上,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见李狗蛋出来,她赶紧站起来,手里还攥着个小布包:“师爷,你看我昨天捡的石子,亮晶晶的。”
李狗蛋凑过去看了看,就是些普通的石英石,被露水打湿了,看着确实亮堂。“不错,留着玩。”他拍了拍虎头的头,“去吃饭,吃完了跟我去玉米地除虫。”
早饭是小米粥配咸菜,还有两个窝窝头。李狗蛋呼噜呼噜喝了两碗粥,觉得浑身都暖和了。“今天得把玉米地里的‘钻心虫’除了,那虫子专往玉米秆里钻,不除干净,玉米棒长不大。”
“我带了‘驱虫草’的粉末。”小土豆背上药篓,里面装着晒干的驱虫草磨成的粉,绿油油的,带着点草腥味。
“行,走吧。”李狗蛋扛起锄头,三人往玉米地走。
玉米已经长得快一人高了,叶子宽大,绿油油的,风一吹,哗啦啦响。李狗蛋钻进玉米地,仔细看玉米秆,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指在秆子上抠一下。
“师父,你看这是不是?”小土豆指着一根玉米秆,上面有个小洞,还往外掉碎末。
李狗蛋凑过去看了看,点点头:“是,这虫就在里面。”他从药篓里抓了点驱虫草粉末,往洞里塞了点,又用泥巴把洞口封上,“这样虫就跑不了了,粉末会把它呛死。”
虎头也学着样子,在玉米地里钻来钻去,看见有小洞就喊:“师爷,这里有!”李狗蛋就过去帮她处理,祖孙三人忙得不亦乐乎。
太阳慢慢升高,晒得玉米叶子有点蔫。李狗蛋喊停:“歇会儿,喝点水。”他坐在田埂上,掏出葫芦递给虎头,虎头喝了两口,又递给小土豆。
“师父,今年的玉米看着比去年好。”小土豆说,“秆子粗,结的棒子也大。”
“嗯,”李狗蛋点点头,“去年冬天施的肥够劲,春天雨水也匀,没缺着。种地就跟养孩子一样,你上心了,它就给你长脸。”
正说着,见柳如风飘了过来,蒲公英似的头发上沾着些草籽。“李师弟,掌门让你去趟前山,说是发现了片新的灵田,让你去看看能不能种东西。”
“新的灵田?”李狗蛋挺意外,“前山不是都是石头吗?咋会有灵田?”
“谁知道呢,”柳如风耸耸肩,“说是前两天暴雨冲垮了山坡,露出片黑土,看着像灵田,掌门让你去瞧瞧。”
“行,我去看看。”李狗蛋把锄头递给小土豆,“你们接着除虫,别漏了,尤其是那些长得壮的玉米秆,最招虫。”
“知道了师父。”
李狗蛋跟着柳如风往前山走,路上要过一条小溪,水不深,刚没过脚踝。他脱了鞋,光着脚踩在水里,凉凉的,挺舒服。柳如风嫌麻烦,直接飘了过去,蒲公英毛都没湿。
“还是你省事。”李狗蛋笑着说。
“你这天天走路的,还在乎这点水?”柳如风打趣他。
到了前山,果然见山坡塌了一块,露出片黑土,大概有半亩地那么大。掌门正蹲在旁边看,见李狗蛋来了,赶紧站起来:“狗蛋,你看这土能种不?”
李狗蛋蹲下来,抓起一把土,捏了捏,又闻了闻。土很松软,带着股腐叶的香味,里面还有点亮晶晶的小颗粒,是灵气凝结的样子。“能种,这土比咱现在的灵田还肥点,就是位置有点偏,浇水不方便。”
“浇水好说,”掌门说,“让弟子们修条水渠,从山后的泉眼引过来。你看种点啥好?”
“种点黑晶谷吧,”李狗蛋说,“黑晶谷耐贫瘠,就算水渠没修好,也能撑阵子。等水渠通了,再换种别的。”
“行,就听你的。”掌门挺高兴,“回头我让人把地整出来,种子你那有吧?”
“有,去年留了不少好种。”李狗蛋说,“等地整好了,我来种。”
看完新地,李狗蛋往回走,没走原路,顺着山坡往下绕,想看看能不能找些新的草种。前山他来得少,说不定有稀罕东西。
走了没多远,见一棵歪脖子树下长着丛紫色的草,叶子上带着绒毛,看着挺特别。李狗蛋蹲下来看了看,这草他没见过,用手摸了摸叶子,绒毛有点扎手,还带着点麻味。
“这是啥草?”他自言自语,从兜里掏出个小布袋,摘了片叶子放进去,打算回去查查书。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片松林,听见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哼歌。他顺着声音走过去,见个穿绿衣服的小姑娘在捡松果,梳着两条小辫子,看着也就十岁出头。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在这干啥?”李狗蛋问。
小姑娘吓了一跳,手里的篮子都差点掉了。“我……我是山下张家庄的,来捡点松果回家烧火。”
“这前山有野兽,你一个小姑娘家,咋敢自己来?”
“我哥在那边砍柴,让我在这等着。”小姑娘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
李狗蛋往那边看了看,果然见个小伙子在砍柴,挥着斧头挺有力气。“那你小心点,别走远了。”
“嗯,谢谢大爷。”
李狗蛋笑了,他也不算太老,顶多算个中年,被喊大爷,还挺新鲜。他摆了摆手,继续往回走。
回到灵田,小土豆和虎头已经把虫除得差不多了,正坐在田埂上吃野果。见李狗蛋回来,虎头赶紧递给他一个:“师爷,这果子可甜了,我留的。”
李狗蛋接过来,咬了一口,确实甜,汁水还多。“新灵田的事定了,种黑晶谷,过两天你们跟我去帮忙整地。”
“好啊!”小土豆挺高兴,“我还没见过新灵田呢。”
“就是块普通的地,”李狗蛋说,“就是土肥点,种东西还得靠咱自己伺候。”
下午,李狗蛋去库房取黑晶谷的种子,顺便把上午摘的紫色草叶拿给管书的长老看。长老翻了半天书,才指着一页说:“这叫‘麻叶紫’,是种药材,叶子能入药,治蚊虫叮咬挺管用,就是性子有点烈,不能多吃。”
“哦,原来是药材。”李狗蛋记下了,“前山还有不少,回头采点回来,晒干了备用。”
从库房出来,见王铁牛扛着把新打的锄头过来了,锄头刃亮闪闪的。“狗蛋,给你打的新锄头,试试顺手不?”
李狗蛋接过来,掂量了掂量,不轻不重,正好。“不错,比我那把强。”
“那是,我特意多打了两锤,结实着呢。”王铁牛笑得挺得意,“对了,听说前山发现新灵田了?啥时候种?我来帮忙翻地。”
“过两天吧,等掌门让人把地清出来。”李狗蛋说,“到时候喊你。”
“行,你说了算。”
回到住处,小土豆已经把晚饭做好了,红薯稀饭,还有炒青菜。李狗蛋吃得香,吃完坐在院子里乘凉,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琢磨着新灵田的事。半亩地不算大,但好好种,也能收不少黑晶谷,够门派里吃阵子了。
“师父,明天我去把水渠的路线探探吧?”小土豆说,“省得到时候修水渠走弯路。”
“行,”李狗蛋说,“带上虎头,让她也活动活动,注意安全,别往深沟里去。”
“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小土豆就带着虎头去探水渠路线了。李狗蛋在家把黑晶谷的种子晒了晒,种子得晒透了,发芽率才高。他把种子摊在竹匾里,放在太阳底下,时不时翻一翻。
中午,小土豆和虎头回来了,两人都晒得有点黑,虎头的小脸红扑扑的。“师父,水渠好修,从泉眼到新灵田,就过两个小土坡,挖条沟就行,不用架桥。”
“那就好,”李狗蛋说,“省不少事。”
虎头从兜里掏出个野鸡蛋,小心翼翼地递给李狗蛋:“师爷,我在草里捡的,还热乎呢。”
“不错啊,”李狗蛋接过来,鸡蛋暖暖的,“晚上给你煮了吃。”
下午,掌门派人来喊,说新灵田的石头清得差不多了,让李狗蛋过去看看。李狗蛋拿着新锄头,往新灵田走,王铁牛听说了,也扛着锄头跟过来了。
到了地方,见几个弟子正在把最后几块石头搬走,黑土露出来,看着确实肥沃。李狗蛋用新锄头挖了一下,土很松,一锄头下去就翻上来一大块。“不错,这土真不赖。”
“那咱现在就翻地?”王铁牛摩拳擦掌。
“不急,”李狗蛋说,“先让太阳晒两天,把土晒透了,杀杀里面的虫卵,再翻。”
“还是你想得周到。”王铁牛说。
李狗蛋又围着新灵田转了转,看了看地势,水渠从哪边引进来最合适,在哪留排水沟,都记在心里。等种的时候,这些都得弄好,不然水大了容易涝,水小了又浇不透。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狗蛋才往回走,新锄头扛在肩上,沉甸甸的,心里却挺轻快。新灵田,新种子,又是新的盼头。这日子就是这样,一块地接着一块地种,一季庄稼接着一季庄稼收,踏实。
回到家,虎头正等着他,手里举着个用草编的小兔子:“师爷,给你。”
李狗蛋接过来,编得还挺像,就是耳朵有点歪。“真好,放屋里当摆设。”
晚饭有煮鸡蛋,李狗蛋把蛋黄给了虎头,自己吃蛋白。小土豆说:“师父,明天我去采点麻叶紫吧?长老说能治蚊虫叮咬,夏天快到了,正好用。”
“行,”李狗蛋说,“多采点,晒干了分点给各峰的弟子,夏天蚊子多,管用。”
吃完饭,李狗蛋坐在灯下,翻看着那本记载草种的书,看着看着就打了个哈欠。明天还得去新灵田看看,得早点睡。他吹了灯,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没多久就睡着了,梦里都是黑晶谷沉甸甸的穗子,一晃一晃的,像在跟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