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最后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像一根刺扎在洛棠心上。顾言深身上那丝与混沌意识同源的冰冷波动，虽微弱如错觉，却在她融合后敏锐的感知中留下清晰烙印。信任的壁垒，瞬间布满裂痕。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低头整理衣襟，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指尖触到口袋里的青铜钥匙，温顺而平静。融合带来的力量在体内流转，对“作者权限”的掌控感清晰可辨，可此刻，这份掌控只让她感到空前的孤独。若连一路护她的顾言深都可能与混沌意识有关，她还能信谁？
“你还好吗？”顾言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紧绷。他走上前，习惯性地想查看她的状况。
洛棠几乎本能地侧身，避开了他的触碰。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间的空气瞬间凝滞。她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扯出疲惫的笑：“没事，只是融合后的记忆有些乱，需要消化。”
顾言深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自然垂下，深邃的眼眸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这里不宜久留。苏晴消失，‘它’随时可能回来。”他转身走向房门，动作依旧沉稳，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
洛棠跟在后面，目光落在他挺拔却透着孤寂的背影上，内心矛盾翻涌。是他吗？那个在数据洪流中护她的人，真的会是“它”的棋子？还是那波动是未明的伪装或侵蚀？墨尘的警告、苏晴的暗示，都成了猜疑的养分。她悄悄调动权限，想感知他周身的数据流，却发现他像个完美的绝缘体，除了那瞬间的异常，再无破绽。
他们离开破碎的卧室，走在洛家宅邸寂静的长廊里。昔日奢华的装饰蒙着灰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缓慢死去。突然，顾言深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锁定走廊尽头的巨型油画——画中是原主洛棠与父母的童年合影，笑容灿烂。
“不对劲。”他低声道，“刚才看时，画中人的眼睛是朝前的。”而此刻，画里年幼的“洛棠”，双眼微微下垂，视线竟像是落在他们身上！
寒意窜上洛棠的脊背，她瞬间凝聚权限，感知如网般撒开。果然，以油画为中心，一层隐蔽的监视力场正像蛛网般覆盖长廊，带着混沌意识特有的漠然气息。是何时布下的？顾言深是真发现了异常，还是在演戏？
“‘它’的触角，比我们想的更长。”顾言深语气凝重，指尖泛起幽蓝数据流，作势要摧毁油画。
“等等！”洛棠脱口而出。阻止会打草惊蛇？任由摧毁又怕遭试探？她迅速做出决定：“强行破坏可能触发警报，我的权限或许能‘覆盖’它。”
不等顾言深回应，她集中精神，双眸泛起淡金微光，权限之力涌向油画。她小心翼翼地避开监视力场核心，像给画作覆上一层新“数据涂层”，将画中人的眼神调回朝前的状态，同时模拟出正常的数据流。这需要极致精细的操控，她全神贯注，将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给了身后的男人。
覆盖完成，洛棠松了口气，只觉精神力耗损巨大。她转过身，刚想开口，却见顾言深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有关切，有审视，有一丝挣扎，还有她读不懂的深藏的悲伤。
“你刚才，在害怕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压抑，“是怕画中的监视，还是……怕我？”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在长廊。洛棠瞳孔微缩，下意识握紧口袋里的钥匙。他察觉到了？要摊牌了？
就在她不知如何回应，气氛紧绷到极致时，宅邸外死寂的街道上，突然传来清晰规律的声响——不是敲门声，更像某种坚硬物体，有节奏地叩击着现实世界的壁垒！伴随着这诡异的声音，周围的空间开始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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