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由破碎稿纸与漆黑怨念凝聚的巨大阴影,散发着窒息的绝望。两点猩红死死锁定洛棠,混合无数嘶吼的声音在意识空间震荡:“你...终于来了...来夺走...我最后的...‘光’吗?”
洛棠感到灵魂都在战栗,这不是恐惧,而是深切的悲恸。她看着扭曲的阴影,又望向金色光粒中伏案写作的小女孩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来抢夺光的,”她声音颤抖却清晰,“你本身就是我...是我丢弃的每一份草稿,是否定过的每一个结局,是写作路上所有的挫折与自我怀疑...”
阴影发出刺耳尖啸,无数漆黑纸页如刀片般射向洛棠!顾言深试图上前,却发现在这纯粹的意识空间里,无法介入这场属于“创造者”内心的战争。
洛棠没有躲闪。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些怨念的记忆碎片——被退稿的沮丧、被批评的难过、卡文的焦躁,还有烂尾时混着愧疚的解脱。这些曾被她刻意遗忘的负面情绪,此刻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对不起...”她对着怨念之海轻声说,“对不起把你们丢在这里独自腐烂。”眼角滑下的泪水,不是软弱,而是理解,“你们也是我的一部分,是创作路上真实的足迹。”
奇迹般地,漆黑纸页触及泪水的瞬间微微颤动,速度明显减缓。阴影的嘶吼中,除了愤怒,多了一丝迷茫。
“但你们不是全部!”洛棠猛地睁眼,目光坚定地越过怨念之海,直视金色光粒,“那个因热爱而书写的小女孩还在!那才是我,是我们真正的起点!”
她迈步向前,每一步都踩在带刺的怨念记忆上,疼痛真实剧烈。但她没有停下,口中喃喃念着早已遗忘的、第一个故事里幼稚却真诚的句子,念着小女孩对故事本初的爱与期待。
随着她的前行与吟诵,金色光粒逐渐明亮温暖,光芒所及之处,漆黑怨念如遇阳光的冰雪,开始慢慢消融褪色。阴影发出不甘的咆哮,疯狂扑来试图吞噬光团。
“不会让你得逞的!”洛棠奔跑起来,将意识化作屏障,挡在光粒与阴影之间!剧烈的冲击让她意识几近碎裂,却仍死死支撑,同时努力伸出手,探向近在咫尺的温暖光粒。
“回来吧...”她轻声呼唤,“我们...一起把故事写完。”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团光。
刹那间,纯粹的光芒爆发,填满整个意识空间!光中,小女孩回过头,对洛棠露出灿烂无阴霾的笑容,随后化作金色光点,融入她的体内。
属于“创造”本源的力量在灵魂中苏醒,洛棠仿佛触摸到“叙事”的根源。怨念阴影在光芒中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彻底消散。
可就在她以为危机解除时,透过意识空间,隐约“看”到了外部现实——顾言深站在她身体旁,低头凝视着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诡异、滴落黑色粘液的数据匕首,正缓缓抬起,对准她的心口!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漠然,与混沌意识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