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整个台北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婉茹独自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那枚茉莉花项链。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昊天为她戴上项链时，指尖那微不可察的颤抖。
"婉茹。"
母亲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她看着女儿消瘦的侧脸，眼中满是心疼。"又在想他了？"
婉茹勉强笑了笑，接过药碗。浓重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却不及心中的苦涩万分之一。"妈，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放不下。"
母亲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用理智可以衡量的。"她叹了口气，"只是...顾家那样的门第，我们确实高攀不起。"
婉茹垂下眼帘。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些天，杂志社的同事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样，就连主编都旁敲侧击地提醒她要注意影响。所有人都觉得，她配不上顾昊天。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昊天的名字，婉茹的心也跟着一跳。
"接吧。"母亲轻声说，"别让自己后悔。"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昊天沙哑的声音："婉茹，我在楼下。能见一面吗？"
婉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夜色中，昊天的身影孤单地立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他抬头望着她的窗口，眼神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我马上下来。"
深夜的小公园里空无一人，只有秋虫在草丛间低鸣。昊天将外套披在婉茹肩上，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脖颈，两人都是一颤。
"母亲把我软禁在家里。"昊天苦笑着说，"收走了所有通讯工具，我是翻墙出来的。"
婉茹震惊地看着他。这个一向优雅从容的贵公子，此刻发丝凌乱，西装裤腿上还沾着泥土。"你何必..."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昊天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婉茹，跟我走吧。离开台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婉茹的心跳骤然加速。私奔？这个她只在小说里看过的词，此刻却真实地摆在面前。
"那顾氏集团怎么办？你母亲怎么办？"她轻声问，"还有诗涵..."
"这些都不重要！"昊天激动地说，"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婉茹，这五年的分离已经让我受够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是破釜沉舟的决心。婉茹被这样的他吓到了，却也深深感动。
可是...
"我不能这么自私。"她缓缓抽回手，"昊天，你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有你的责任。而我...我还有母亲要照顾。"
"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伯母！"昊天急切地说，"我在南部有栋别墅，很安静，适合养病。我可以请最好的医生..."
"然后呢？"婉茹打断他，"让你母亲恨我一辈子？让整个上流社会唾弃你？昊天，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说出这句话时，心在滴血。多么讽刺啊，曾经她以为爱情就是一切，如今却要亲手推开最爱的人。
昊天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所以你选择放弃？"
"我选择面对现实。"婉茹强忍着泪水，"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在一起只会彼此伤害。"
一阵夜风吹过，树影婆娑。昊天突然冷笑起来："现实？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五年前我被迫放弃你，现实就是现在所有人都要我们分开？"
他猛地将婉茹拉入怀中，吻如同暴风雨般落下。这个吻带着绝望的气息，像是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吞噬。
婉茹起初挣扎着，但很快便沉沦在这个吻中。就让她任性这一次吧，最后一次。
一束刺眼的车灯突然照亮了他们。诗涵从车上走下，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真是感人啊。"她鼓着掌，"不过昊天，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将一张红色的请柬摔在昊天面前："我们的订婚宴，请柬都发出去了。你打算让顾家成为全台北的笑话吗？"
昊天看都不看请柬一眼，只是紧紧握着婉茹的手。"我不会订婚的。"
"由不得你！"顾母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从另一辆车上走下，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带走。"
"母亲！"昊天将婉茹护在身后，"您不能这样！"
"我不能？"顾母冷笑，"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平民女子，连家族颜面都不顾了！"
她示意保镖上前。昊天想要反抗，却被轻易制住。
"伯母！"婉茹跪倒在地，"求求您，放过昊天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顾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她转向昊天，"跟我回去。否则，我保证让沈家在台北待不下去。"
婉茹浑身一颤。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能连累母亲。
"昊天，"她轻声说，"回去吧。"
昊天的眼中满是痛楚，但他读懂了婉茹眼中的决绝。最终，他颓然松开了手。
看着车队远去，婉茹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颈间的茉莉花项链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雨，又开始下了。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却不及心中的寒意。她终于明白，有些爱情，注定就像这夜雨中的茉莉花，再芬芳，也逃不过凋零的命运。
而此刻，被押回顾家的昊天，正跪在祠堂里。顾母将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签了它。明天就去美国分公司，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昊天看着那份调职令，突然笑了。笑容凄凉而绝望。
"好，我签。"他拿起笔，一字一句地说，"但请您遵守承诺，不要为难婉茹。"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是心碎的声音。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痴怨都冲刷干净。
可是有些伤痕，是雨水永远也洗不去的。比如刻在心上那个名字，比如这场注定无果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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