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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站在淋浴喷头下，闭着眼，任由高温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皮肤已经泛红，甚至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但他却依然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无论如何也驱散不掉。

他用力搓洗着手臂、胸口，指甲划过皮肤，留下淡淡的红痕。鼻腔里仿佛还萦绕着仓库里铁锈、尘土和……血腥混合的气味。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个杀手脖颈被扭断时诡异的弧度，更是鸩酒在那一刻爆发出的、非人的速度和力量。

那不是人类应有的力量。那是一种纯粹的、高效的、冰冷的毁灭性力量。

而更让他战栗的是，自己随后所做的一切。清理现场，抹去痕迹，像一个熟练的同谋犯。他，降谷零，日本公安的精英，正义的守护者，竟然为了保护一个身份成谜、极度危险的“实验品”，亲手将自己投入了罪恶的泥潭。

“程序正义……”他低声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当他所捍卫的体系内部已经腐败滋生，当他亲眼目睹所谓的“守护者”比罪犯更加不堪，当他为了“保护”而触犯法律时，他一直以来坚守的信仰，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关掉水龙头，浴室里瞬间只剩下水滴坠落的声响。寂静像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他撑着墙壁，额头抵在冰冷的瓷砖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分不清是水还是……他闭上眼，拒绝承认那可能存在的湿意 浴室门被轻轻敲响。

“透先生？”鸩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恢复了那种惯有的、易碎的柔软，与之前在仓库里那个眼神冰冷的他判若两人。“你还好吗？已经洗了很久了。”

安室透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去面对门外的那个人。受害者？同伴？还是……危险的共犯？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鸩酒并没有锁门。他裹着浴巾，看着鸩酒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青年只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睡裤，更显得身形瘦削，脸色在浴室氤氲的热气散去后，显得格外苍白。那双眼睛望着他，里面盛满了担忧和后怕，完美得无可挑剔。

“喝点水吧。”鸩酒将水杯递到他面前，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安室透没有接，他只是沉沉地看着他，目光锐利得像刀，试图剖开这层完美的伪装。“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沉默和热水冲刷而有些沙哑，“那种力量……普通的实验品，不可能拥有。”

鸩酒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垂下视线，看着地面上的水渍。“我说过……我是‘青春女神’计划的……完美作品。”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带着屈辱和痛苦，“他们……用各种方法‘优化’我的基因，肌肉密度、神经反应速度……把我变成一件武器。可我还是逃出来了，我……”

他抬起头，眼中泛起水光，不是伪装，而是一种更深切的、源于过往的真实痛苦。“我只是想活下去，透先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可是他要杀你！我没办法……”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的身体确实被“优化”过，真的是对过往的痛苦。假的是他的身份和动机。但这真实的痛苦，恰好击中了安室透此刻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