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窗外的米花町被笼罩在一片宁静的霓虹之中。安室透因组织任务回来得很晚。推开安全屋的门,连日的监视任务,加上家里多了一个需要时刻警惕的“未知数”,让他的精神因为这盏暖黄的壁灯放松了许多
而那个被他带回来的青年,九条夜,此刻正蜷缩在客厅沙发的一角,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似乎是等着等着就不小心睡着了。他的呼吸清浅而均匀,在安静的房间里几乎微不可闻。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瘦削的侧脸和脖颈,显得异常脆弱,仿佛一碰即碎。
安室透的目光扫过客厅,发现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与他白天出门时别无二致,甚至更加整洁。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上面放着一杯用保温杯垫温着的牛奶,旁边还有一小碟精心摆盘的、易于消化的三明治。
一瞬间,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像一颗微小的石子,投入了他惯于冷静分析的心湖,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那是一种被人等待、被人记挂的暖意。在他漫长的卧底生涯里,回到安全屋面对的永远是冰冷的黑暗与无尽的警惕。这种归家时一盏灯、一杯热饮的寻常温暖,对他而言,奢侈得如同幻象。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站在沙发前,低头凝视着沉睡中的青年。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扇形阴影,全然无害,甚至带着一种让人心生怜惜的纯真。所有的调查报告都显示此人身世成谜,所有的职业直觉都在叫嚣着“危险”,但眼前这幅画面,却又如此真实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又或许是杀手的本能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完全沉寂。鸩酒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初见时写满惊惶的眸子里,此刻氤氲着初醒的迷茫水汽。他看到站在面前的安室透,先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像是终于辨认出是谁,眼中迅速汇聚起安心的光彩,以及一丝做错事般的不安。
“透……先生……”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连忙坐起身,毛毯从肩头滑落,“您回来了。对不起,我……我不小心睡着了。”
他看向那杯牛奶和三明治,有些局促地补充道:“我、我看您晚上没吃什么,就准备了一点……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可能已经凉了,我再去热一下……”
说着,他就要起身。
“不用了。”安室透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他伸手拿起那杯牛奶,温热的触感透过玻璃杯壁,恰到好处地熨帖着他微凉的指尖。“谢谢,正好。”
他尝了一口牛奶,温甜的口感滑入胃中,似乎真的驱散了一些疲惫。
鸩酒——或者说,完美扮演着“九条夜”的他,仔细观察着安室透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他看到对方拿起食物,看到那微微放松的肩线,看到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柔和。他知道,自己精心编织的、混合着脆弱与体贴的网,已经捕获了第一缕真实的情绪。
他重新坐回沙发,抱着膝盖,将自己缩得更小一些,用一种充满依赖和仰慕的眼神望着安室透,轻声说:“您能平安回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