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相触的瞬间,触感轻得像初春第一缕风拂过新抽的柳丝,几乎要让人怀疑是错觉。空气却在那一秒骤然凝固,连呼吸都变得滞涩,无形的张力在两人之间铺展开来,像细密的蛛网,悄无声息地将彼此缠缚。
鸩酒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火星烫到般震颤了一下,眼睫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剧烈颤动,随即那双总是蒙着层薄雾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浅淡的绯红从耳尖开始蔓延,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像冬日清晨窗棂上渐融的霜花,终于给那张过分苍白的脸添了几分活气。他慌忙低下头,垂落的发丝像帘幕般挡住视线,却拦不住嘴角那抹藏不住的弧度——那笑意很轻,却带着点隐秘的、得逞后的雀跃,像偷吃到糖的孩子,正小心翼翼地藏着满心欢喜。“得逞”两个字在心底滚过,裹着甜丝丝的满足感,连指尖都泛起微麻的痒意。
安室透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发丝滑过的细腻触感,柔软得像上好的丝绸。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随意得仿佛刚才那场让空气发烫的触碰从未发生:“不早了,快去休息吧。”他的眼神平静,连声音都带着惯常的温和,可垂在身侧的手,指腹却在无意识地摩挲。
“好。”鸩酒的声音比平时更软,他抱着毛毯的手臂紧了紧,像只被顺了毛的小动物般点点头,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那乖巧的模样,连垂落的发丝都透着温顺,让人忍不住放轻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
可当客房的门扉彻底合上,那副温顺的假面瞬间碎裂。鸩酒靠在门后,眼底的羞怯与脆弱被冰冷的清明取代,嘴角的笑意也变了味道——那不再是少年人的雀跃,而是带着掌控感的从容,像棋手看到棋盘上终于出现的突破口。他抬手抚过刚才被安室透触碰过的发梢,指尖冰凉,心中却燃着暗火:平衡早已倾斜,猎人与猎物的界线,本就是他亲手模糊的。
客厅里,安室透仍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阴翳,快得如同错觉。他缓缓抬起手,目光凝在指尖,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属于那个少年的温度。可刚才的触感远比温度更清晰——在那片柔软的发丝间,藏着一点极细微的硬物,质地与周围的柔顺截然不同,像是刻意掩埋的秘密。他甚至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处的模样:或许是一道陈旧的疤痕,边缘早已愈合得与皮肤融为一体,却被精心藏在发丝下,避开所有窥探的目光。
关于鸩酒的资料在脑中闪过:长期被囚禁在实验室的“试验品”,连阳光都少见的少年。这样的人,身上该有实验留下的痕迹才对,怎会有一道需要如此隐秘遮掩、位置又这般特殊的疤痕?
安室透的指尖在空气中虚点了两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带着探究,也藏着警惕。他轻声开口,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那句温顺的‘好’,那份依赖的模样……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呢?”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少年发丝的香气,却又裹着一层化不开的迷雾,将真相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