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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硝烟味尚未散尽，混合着甜腻的血腥气，构筑成一个令人作呕的黄昏。安室透僵在原地，举着的枪口依旧对着几步之外的鸩酒，不，是对着这个刚刚在他面前，以非人手段瞬间夺走一条性命的未知存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鸩酒方才那冰冷、陌生，却又带着奇异魅惑的眼神，在他脑海中反复灼烧。

“你……”安室透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到底是谁？”

鸩酒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目光从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上移开，重新落回安室透脸上。那双眼睛里，之前的惊惶脆弱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了然的悲哀。

“我是‘九条夜’，”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残酷的真实，“也是组织‘青春女神’计划唯一的‘成功品’。如你所见，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怪物。”他抬手，看着自己沾了些许飞溅血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力量、速度、恢复力……都是实验的赠礼，也是我被永远禁锢在这具年轻躯壳里的诅咒。”

这番半真半假的坦白，像一把重锤敲在安室透心上。实验品……超常体质……这解释了他非人的身手，却无法完全解释他此刻令人胆寒的气场。安室透的枪没有放下，理智在尖叫，告诉他事情绝不止这么简单。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安室透的声音压抑着风暴。

“我需要保护自己。”鸩酒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在确认你是否值得信任之前，在找到摆脱组织的方法之前，‘脆弱’是我唯一的铠甲。”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地上的尸体和一旁昏迷的证人，“但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透先生，我们时间不多了。”

现实的压力瞬间袭来。这里刚刚发生了命案，死者是公安高层灭口的杀手，而现场还有他们两人和一个昏迷的证人。一旦被发现，百口莫辩。

鸩酒仿佛看穿了他的思绪：“这个人的尸体，以及我们来过这里的痕迹，必须消失。为了你，也为了我。”

安室透的枪口，终于缓缓垂下。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无力反驳。他深知，鸩酒说的是唯一可行的、冷酷的现实。他，日本公安降谷零，此刻不得不与一个身份成谜、危险莫测的“实验品”，共同处理一具尸体，掩盖一次杀戮。

接下来的时间，是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度过的。两人都戴上了手套，动作迅速而高效。鸩酒负责处理尸体，他用一种超越常人的力量和技巧，将杀手塞进汽车后备箱，并清理了主要的搏斗痕迹。安室透则专注于抹除他们所有的活动印记——指纹、脚印、弹壳。

在擦拭门框上鸩酒可能触碰过的地方时，安室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瘦削的身影。看着他冷静、甚至可以说是专业地处理着血腥，安室透的心脏一点点沉入冰窖。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受害者能拥有的心理素质。

就在鸩酒准备合上后备箱盖的瞬间，安室透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住鸩酒的眼睛。

“最后一个问题，”安室透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你看着我为你担心、为你奔波，甚至将你纳入我的保护之下时……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