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受了伤，我愿意陪着你

脑子里面全是糊糊的曾久刚和他妈买完菜接向成佳回来。

向成佳放下书包和高芹进了厨房，四岁的曾屿一把抱住哥哥的大腿：“哥哥，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四岁的小姑娘，声音奶呼呼的，每一句话尾音都拉得很长。

曾久一把抱起妹妹，摸了摸她的头：“谁给你扎的辫子啊？”

“不好看吗？”

“好看，你这张脸，什么样的发型都好看，和妈妈一样诶，妈妈是爸爸的公主，你是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公主。”

曾正明办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打开门，却见四人在斗地主。

曾屿年纪小，不晓得这东西怎么玩，赖着两个大人次次给她放水。

眼看要输了，她抻着小手去拽向成佳的衣角，奶呼呼地央求：“我要输了，救救我，我想当地主。”

一通乱打后，小家伙手里只有两张牌了，还是一对三，而主动权早已落到农民身上，眼看着两个农民把牌一沓沓的往桌面上扔，她气急，先开了牌。

“呜哇啊啊，我一对三怎么赢啊，去哇啊啊。”

“哟，我女儿怎么了这是，你们四个吃饭了吗？”

“还没有，等你回来呢！”

“我说了回来得晚，你们可以先吃的，别饿着孩子。”

曾久收了牌，和高芹一起去厨房端菜，曾屿钻进爸爸怀里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饭要一家人一起吃才香，妈妈说的。”

曾正明被小丫头萌化了，掏出给她买的小礼物。

曾屿兴奋地蹦起来，忍不住新奇就要拆开，曾久一把夺过，假意严肃：“不吃饭不给拆。”

她来了兴致，也假意严肃地反问哥哥：“我乖乖吃饭，你也给我买吗？”

两兄妹相视一笑，曾久把妹妹打横抱起：“买，零花钱拿一半给你买，等我赚钱了给你买几大卡车。”

吃完饭，曾久坐在沙发上望着手机出神，曾正明看见是一个女孩子，和一众人站在台上，扬着笑。

这张照片是街舞彩排的时候，曾久趁荀筱雨不注意偷拍的，距离有点远，但她的五官却很清晰。

曾久想上楼玩会儿游戏，刚躺好，手机还没打开，外面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小久，我是爸爸。”

“哦爸，您进来吧。”

曾久放下手机，拖来凳子和曾正明坐到窗边，窗口的风带着温热，远处已是一片寂静，只隐约听到对面女人们的谈笑。

“这次期末考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三主科上130没问题吧，毕竟你可是和高三的一起强化训练这么久了。”

曾久不笨，听得出爸爸的醉翁之意，也不藏着。

他知道曾正明是个开朗的人，对儿女情长一向看得透彻。

“我是为了女同学，但更多是为了我自己，我知道这个阶段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

曾正明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把儿子圈在怀里，一手搭在儿子肩上，一手掐着自己的老腰。

他上了年纪，即使身体再硬朗，也掩不住徐徐老矣的暮年气，对着儿子说话时，慈祥得不像话。

“爸爸没有在兴师问罪哦，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它。”

曾正明指指自己的胸口。

“十七八岁的爱情是明媚的，在爱好自己的情况下去给别人爱也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我和你妈就是高中认识的，虽然大学分开过四年，但是最后又在原地重逢，缘分这东西谁说的准呢，江川啊，这座城市给了我太多幸福和爱，我的孩子如果也能在这里得到幸福，我也会替你感到幸福的。

你为女同学去提升自己，爸爸很赞赏你，这何尝不是一种督促呢！但是爸爸得提醒你，马上高二了，高二任务重，学业难，别在最该聪明的时候犯糊涂，爱她，就给她一个好的起点，无论将来你们走到哪一步，每一步都是你们的来时路，慎独共勉。”

两父子聊完的时候，夜又深了几分，窗外传来不知名的昆虫的孱弱鸣叫，不扰人清梦，助人夜寐。

他反复深思父亲与父亲的谈话，脑子里模模糊糊挂起一横字：如果你受了伤，我愿意陪着你。

这句话随着窗外的夜虫鸣叫越来越模糊，模糊到荀筱雨打了数个盹儿不小心把自己磕醒。

这天儿聊的太久，两个人都在地板上睡着了。

高考完，高三的离校，人少了大半，但课后操场依旧人满为患，楼道里依旧你来我往，厕所依旧每个隔间都是人，扫不完的公区，倒不完的垃圾，一切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而改变。

要说到底哪儿变了，那一定是食堂，不那么挤了，在学校这种人均干饭王的地方，这简直是天降福音。

时间过得飞快，这学期在一阵持续的热浪后迎来终章，校长在大会上例行公事，从好好完成假期作业到保护自身安全。

然后校长的老脸有些难以启齿，汗水顺着额头流到脖子里，同大众站在烈阳下，下面一片低声暗骂。

“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就别说了吧，我妈等我回家吃饭呢！”

“难怪校长那么黑，原来喜欢进行光合作用。”

……

校长难为情地又举起话筒，清了清嗓子：“最后，再说一点，不要谈恋爱，不要谈恋爱，你们零零后像开启了什么自残新功能似的，遭遇点打击就疯狂自虐，十二班有个人才，网恋失恋了，被骗钱骗色还自残。人生这么长，一辈子要遇见多少人啊，就这么急着给自己找一坨牛粪留一个案底啊？”

自宫这事儿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底下炸了锅，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立时没了被晒干的蔫儿感。

这个假期过得很恍惚，荀志维说高二是高中三年最关键的一年，得提前解决一些学习重担，于是荀筱雨每天除了做假期作业，还要被迫去上辅导班。

晚上回家，荀志维又会给她一对一辅导物理。

这样的学习强度伴随了她一整个高二，但成绩还是时不时小幅度地下滑。

下学期的期中考，她终于跌出前一百名，挂在年级第一百五十四这个危险的位置。

就在她为这事簌簌掉眼泪的时候，苦颖萱已经成功拆散了班上的第一对小情侣。

大家对她口诛笔伐，她轻飘飘一句各凭本事，理直气壮抢了别人男朋友，成功被二班孤立在外了。

但黎驰还是那么稳定，经常钉在第一名，偶尔会被庄夏昕反超。

一开始，荀筱雨只在手机上向黎驰请教问题，但是这种方式实在太局限，她不得已提出每周日下午两点到五点在一班教室进行交流。

她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这样的要求不太合理，可是黎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