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城市在细雨中苏醒。樱花如雪,飘落在医院产科大楼的窗台。凌晨三点,产房外的走廊上,傅韵哲来回踱步,西装早已皱了,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双眼布满血丝,却仍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别转了,小叔。”傅承宇靠在墙边,手里拎着两杯热咖啡,递出一杯,“她会没事的。”
傅韵哲没接,只是低声道:“她说疼得像骨头被碾碎……我却只能在外面等。”
傅承宇轻叹,把咖啡放在一旁的台子上:“可你已经在了。她知道你在,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突然打开,护士笑着探出头:“傅先生,恭喜,母女平安!”
傅韵哲浑身一震,几乎是冲了进去。
产房内。
许筱涵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可当她看见傅韵哲冲进来的那一刻,疲惫的脸上却绽开一抹温柔的笑。
“你看,”她轻声说,目光落在身旁的小襁褓上,“我们的女儿,出来了。”
他一步步走近,双腿微颤,仿佛怕惊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梦。他低头看去——那是个小小的人儿,脸蛋红红,眼睛紧闭,小手蜷成拳头,像一朵刚绽放的花。
“她……像你。”他声音沙哑,眼眶通红。
“不,”许筱涵笑,“她像你,眉眼都像。只是这倔强的小嘴,像我。”
他忽然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额头抵在她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筱涵……谢谢你。”他低声说,“谢谢你把生命给我,把未来给我,把爱给我。”
她抬手轻抚他的发:“傻瓜,是你先给了我一切。”
窗外,天边泛起微光,晨曦如金线般洒进病房,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落在婴儿安睡的脸庞上。
三个月后,春日。
傅家老宅的花园里,樱花盛开。许婉抱着婴儿车来回推着,嘴里哼着跑调的儿歌:“小星星,亮晶晶,小宝宝,要开心……”
傅承宇站在一旁,无奈地笑:“你再唱下去,孩子要哭了。”
“你懂什么?这叫情感熏陶!”许婉瞪他,“再说了,小侄女听得可认真了!”
婴儿车里,小丫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许婉,忽然“咯”地笑了一声。
“你看!她笑了!”许婉得意地扬眉,“说明我唱得好!”
傅承宇摇头,却忍不住弯了嘴角。他接过婴儿车,轻声说:“我来吧,你去吃点东西。”
许婉愣了愣,忽然笑:“傅承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他侧头看她,目光深邃:“也许,是看见了真正幸福的模样,才懂得,温柔是最有力的表达。”
许婉脸一红,低头踢着脚下的花瓣,没再说话。
夜晚,主屋。
许筱涵靠在傅韵哲肩上,坐在阳台的藤椅里,望着满园花影。
“女儿今天第一次笑了,”她轻声说,“是在看你给她换尿布的时候。”
傅韵哲低笑:“那她一定是觉得她爸太笨了。”
“不,”她转头看他,眼中有星光,“她是在笑,她的爸爸,终于成了他想成为的人——一个被爱填满,也懂得给予爱的人。”
他低头吻她:“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不是我。”她握住他的手,“是我们。是九年的沉默,是母亲的成全,是那些没说出口的信,是潮水退去后,依然留下的爱。”
他将她搂得更紧,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我给女儿起个名字吧。”他忽然说。
“嗯。”
“傅念安。”
“念?”她轻声问。
“念你,念过往,念所有我们熬过的夜,等过的光。”他低头看她,“也念——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她眼眶微热:“好。念安,愿她一生,心有所念,终得安宁。”
尾声
多年后,傅念安五岁,站在幼儿园的画展前,指着一幅画:“妈妈,这是我画的你和爸爸。”
画中,一男一女牵着手站在海边,天上是彩虹,海里是星星,小女孩牵着他们的手,三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老师笑着问:“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仰起脸,认真地说:“叫《我的家》。”
许筱涵蹲下身,将女儿搂入怀中,轻声说:“不,宝贝,它该叫——《灯火长明》。”
因为他们的爱,从不曾熄灭。
从九年前的暗恋,到协议婚姻的试探,到如今的相守,
像一盏灯,
在岁月的长夜里,
始终亮着,温暖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