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最后一节数学课的铃声像被晒化的糖，黏糊糊拖了半拍才停。老杨抱着教案站在讲台前，指尖在花名册上敲出清脆的响：“左航、苏新皓，你们俩留一下。”

左航刚把篮球塞进桌肚，闻言动作一顿，和斜前方的苏新皓对视一眼，上周模拟考两人数学双双破了年级纪录，不用想也知道是竞赛的事

“市里的高中数学联赛下个月报名，你们俩基础好，得把名额拿下。”老杨把两份报名表推过去，笔尖点了点“集训时间”那栏，“每天放学后留一小时，我带你们刷压轴题。”

苏新皓接过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边，左航则盯着窗外，瞥见邓佳鑫和童禹坤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嘴角还勾着笑。

邓佳鑫新开的那家手作店有芒果糯米饭，去晚了就卖完了。

童禹坤急什么，周末人少，先去文具店挑新笔记本，你上次说要的网格本到货了。

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比蝉鸣还热闹。余宇涵拍着球晃过张极的防守，刚要上篮，就被从斜侧冲过来的张泽禹一把断下

张泽禹行不行啊余宇涵，防守跟梦游似的！

张泽禹笑着把球传给张极，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浸湿了运动服领口。张极接住球，原地起跳投了个三分，篮球擦着篮筐入网的瞬间，三人的欢呼声裹着风飘向教学楼。

没人注意到，朱志鑫背着书包出了校门后，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绕到了学校后方的小巷

早上有几个外校的人堵在这里，说要“聊聊”他昨天帮同学解围的事。巷子里没有阳光，只有垃圾桶散发的酸腐味。

他刚转身想退出去，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个趔趄。“挺能打啊？”为首的人踹了踹脚边的石子，声音里满是挑衅。朱志鑫攥紧了书包带，指尖泛白，却没退后半步。

朱志鑫的后背撞在斑驳的砖墙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还没等站稳，为首的黄毛就伸手攥住了他的书包带，猛地往后一扯课本、试卷散了一地，夹在里面的便利店饭团滚到垃圾桶边，沾上了褐色的污渍。

“昨天多管闲事的时候，没想想今天？”黄毛抬脚碾过那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油墨印的函数图像瞬间晕开。旁边两个男生见状，也围了上来，一人拽住朱志鑫的胳膊，一人抬手就要往他脸上扇。朱志鑫挣扎着偏头躲开，膝盖却被狠狠踹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跪倒在碎玻璃渣上，掌心立刻传来刺痛。

朱志鑫你们再闹，我就报警。

这话像戳中了对方的痛处，黄毛冷笑一声，弯腰揪住他的衣领，拳头直接砸在他的左肋上。“报警？你看这破巷子有监控吗？”朱志鑫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校服后背，却趁对方松手的间隙，猛地推开人往巷口跑。

“不是挺横吗？”黄毛的拳头砸在他左脸，钝痛瞬间漫开，朱志鑫偏过头，嘴角立刻渗出血丝。旁边两个男生趁机按住他的胳膊，一人抬脚踹在他膝盖外侧，他踉跄着跪倒在地，掌心按在碎玻璃上，尖锐的痛感顺着指尖往骨子里钻。

他试着挣扎，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后颈抵着粗糙的地面。“下次少管闲事。”黄毛的声音贴着耳朵，带着恶意的笑，又一拳砸在他的左肋。那一下重得让他喘不过气，冷汗瞬间浸湿了校服领口。直到确认他没力气再动，几人才骂骂咧咧地踢开脚边的课本，转身消失在巷口。

苏新皓捏着笔的手突然顿住，草稿纸上的函数题被划出一道歪扭的线。他盯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慌得厉害。刚才和左航一起整理竞赛资料时，他就总想起朱志鑫早上说“放学要绕路去取东西”，可现在都快七点了，微信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电话也没人接。

左航怎么了？

左航你状态不对啊苏新皓

苏新皓找朱志鑫。

左航？？？

苏新皓他不对劲，平时这个点早到家了，现在连消息都不回。

左航心里也咯噔一下，没多问，抓起书包就跟上。两人冲出校门，沿着主路跑了一段，苏新皓突然停在路口，指着那条通往旧巷的岔路

苏新皓他早上说要去这边的打印店取资料！

左航我们去找

苏新皓嗯

巷子里没灯，只有夕阳的余光勉强照进巷口。苏新皓的心跳得飞快，喊了一声“朱志鑫”，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撞出回声，却没人应答。直到两人跑到巷子深处，左航突然拉住苏新皓，指了指地上。那本眼熟的数学练习册掉在垃圾桶边，封面上还沾着没干的血渍。

苏新皓朱志鑫

苏新皓的声音发颤，刚要往前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动静。两人循声跑过去，才看见朱志鑫靠在墙角，校服上沾着泥土，额角的淤青在昏暗里格外明显，正试图撑着墙站起来。

左航怎么弄的？

朱志鑫不小心摔了

左航。

左航我很傻吗朱志鑫

左航摔能摔得肋部都不敢动？你看你校服后背都沾了土，到底怎么回事？

苏新皓也没再逼问，只是默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朱志鑫身上，外套带着他身上的体温，刚好遮住对方校服上的污渍和血迹。

苏新皓先回家找我姐

左航嗯。

……

苏新皓姐。帮阿志处理一下伤口

苏黎微这是怎么了？（放下书走过来）

苏黎微快坐，志鑫你把外套脱了，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

苏黎微小航，去拿一下医药箱

左航好。

朱志鑫坐在沙发上，手指攥着校服衣角，有点局促。苏黎微已经打开了药箱，酒精棉片碰到额角伤口时，她放轻了动作

苏黎微疼就说，别硬撑

左航巷子里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想自己走回家，手上还有擦伤。

刚处理完，苏新皓的手机就响了，是邓佳鑫打来的

邓佳鑫你们找到志鑫了吗？我和童禹坤逛街回来，听张极说他没去打球，电话也不接……

苏新皓找到了，他在我家，早上被外校的人堵了，受了点伤。

童禹坤受伤了？严重吗？那些人是谁啊！

张极要不要我们现在过去？或者明天去学校找老师！不能就这么算了！

……

客厅里的灯已经调暗，左航被苏黎微叫去帮忙收拾药箱，只剩苏新皓和朱志鑫坐在沙发两端，空气里只剩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苏新皓挪到朱志鑫旁边的沙发座，膝盖挨着膝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腿肚细微的紧绷。

苏新皓还疼吗？

苏新皓的指尖轻轻碰了下朱志鑫贴了纱布的额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朱志鑫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只是把脸往阴影里埋了埋，声音闷得像含在棉花里

朱志鑫还好……就是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肋部有点酸。

苏新皓没说话，伸手慢慢掀开朱志鑫搭在腿上的外套，视线落在他腰间。那里的校服衬衫还皱着，隐约能看见底下贴了块纱布。他的掌心贴着对方的腰侧，隔着布料轻轻按了按，动作慢得很

苏新皓这里吗

朱志鑫的身体瞬间僵了，耳尖红得快滴血，却没推开他，只是点了点头。苏新皓的手没挪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暖得他心里发颤

朱志鑫其实…刚才在巷子里，我以为没人会来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了，想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我居然在想，要是你或者左航在就好了。

苏新皓（叹气）阿志，你什么也不说，我们会很担心，我就不在这么几周，你就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苏新皓夹心宝贝应该察觉到了吧

朱志鑫嗯……

苏新皓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朱志鑫那我回去睡

苏新皓在这儿睡吧。二楼房间给你留着呢。

朱志鑫好。

苏黎微这件事，交给我吧

朱志鑫不用麻烦了

苏黎微那可不行

左航欺负到你头上就等于欺负到我们了

苏黎微小崽子们。去睡觉吧。姐姐不会让你们白受委屈的

朱志鑫谢谢微姐…

苏黎微快去睡觉。不然明天给你们找卷子

左航晚安姐。

左航立马溜了。苏新皓也和朱志鑫回房睡觉，苏黎微备课结束也去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