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真

末日后的新纪元，第七区，黄昏。

钢铁铸就的幸存者基地像一块巨大的、生锈的疤痕，贴在大地枯槁的皮肤上。高墙之外，是肆虐的风沙与游荡的变异生物；高墙之内，则是秩序与混乱并存的、压抑的生存。

末日监督管理局，调停者特殊行动部。

简报室的空气冷得能结冰，全息投影上显示着“拾荒者营地7号”的实时影像——混乱、肮脏，充斥着未经净化的辐射尘埃和潜在的病毒威胁。

“根据《高危区域净化条例》第17条，营地存在三级生物污染风险，且拒绝接受管理局检疫。”朱志鑫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一把淬了冰的刀。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肩章上的徽记彰显着他顶级调停者的身份。

他修长的手指在全息地图上划过一道冰冷的红线。“最优方案，在外围实施精准爆破，引燃他们囤积的污染燃料，彻底净化该区域。人员，无需进入。”

“我反对。”

清冽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新皓站在会议桌的另一头，同样制式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却因他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锐气而显得不同。他直视着朱志鑫，眼神像盯住猎物的鹰。

“侦察报告显示，营地内有十二名未满十四岁的儿童。你的‘精准爆破’或许能清除大部分污染，但产生的连环爆炸和有毒气体，会让他们无一幸免。”苏新皓上前一步，手指点在投影上，“我的方案，小队潜入，控制首领，强制进行人员疏散和检疫。风险更高，但能最大程度保全生命。”

朱志鑫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全然的讽刺：“苏队长的仁慈令人动容。但你的‘保全生命’，是拿我方队员的安危去赌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那些孩子，很可能本身就是移动的污染源。为了不确定的少数，牺牲确定的多数，这就是你的逻辑？”

“那不是不确定的少数，那是十二个活生生的人！管理局的职责是维护生存与平衡，不是高效地制造屠杀！”苏新皓的音量拔高，额角有隐隐的青筋跳动。

他和朱志鑫为此类方案争执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像两头雄狮在争夺领地。

“屠杀？”朱志鑫缓缓站起身，他比苏新皓略高一些，此刻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苏新皓，收起你那天真的、旧时代的道德观。这里是末日，效率就是最高的道德。

你的伪善，总有一天会害死所有信任你的人。”

“总好过像你一样，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清除机器！”

会议在两人针锋相对、几乎要当场动手的氛围中不欢而散。

最终，上级采纳了折中方案，但要求朱志鑫的小队为苏新皓的潜入行动提供外围策应。

任务执行得惊心动魄。

苏新皓的小队在营救孩子时果然遭遇了埋伏的变异体，虽然最终成功撤离，但一名队员为了保护一个孩子，手臂被严重抓伤，感染了未知病毒，被迫紧急送医。

任务结束后，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医疗部走廊上。

朱志鑫拦住刚从隔离病房出来的苏新皓，眼神冷得能冻裂钢铁。

“满意了？为了你那十二个‘活生生的人’，我们折损了一名最优秀的突击手。他的手臂可能保不住。”朱志鑫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砸在苏新皓心上。

苏新皓脸上带着疲惫和尚未褪去的战斗痕迹，他抿紧了唇，眼底是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我会负责……”

“你负责？”朱志鑫打断他，猛地伸手，一把将他掼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手肘抵住他的咽喉，虽然没用力，却充满了羞辱意味，“你拿什么负责？用你那些空洞的口号吗？苏新皓，我警告过你。”

苏新皓猛地挣开，反手揪住朱志鑫的衣领，两人鼻尖几乎相碰，信息素在空气中激烈对撞，属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让路过的工作人员纷纷低头绕行。

“朱志鑫，你也给我记住，”苏新皓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只要我还是调停者一天，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去死！更何况那些还是孩子！”

“呵，”朱志鑫甩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眼神轻蔑，“救世主，但愿你能永远这么……天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