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苏新皓的声音因喘息而有些沙哑,但语气里的冷意丝毫不减,“朱队是闲着没事做,还是想来指点一下?”
朱志鑫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的挑衅。他只是深深地看着苏新皓,看着他那强装镇定却难掩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惊惶。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一场无声的交锋。
然后,朱志鑫转身,离开了观察廊道。
他没有得到答案,但某种直觉变得更加清晰——苏新皓的异常,或许比他想象的更严重,而且,与他有关。
这种认知让朱志鑫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习惯于掌控局面,习惯于将一切威胁和变量纳入计算。但苏新皓此刻的状态,像一个不稳定的能量核心,随时可能引爆,而他却不知道引线在哪里。
当天晚上,苏新皓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休息室里,面前放着那份他最终还是偷偷从医疗部终端拷贝出来的、加密的初步血液报告。
他看着那个“阳性”的标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抵抗带来了更深的绝望。
他无法否认数据的冰冷。他开始秘密查阅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极端罕见生理案例的档案,甚至动用了某些不被允许的权限,试图找到Alpha受孕的任何先例或理论依据,结果都是徒劳。
他就像一个被困在透明牢笼里的囚徒,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被无形的壁垒隔绝,而牢笼还在不断缩小,挤压着他的生存空间。
他曾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去找黑市,找到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不计代价。
但“叛族”的罪名和内心深处对“生命”那条铁律的敬畏(尽管他此刻憎恶它),像两把锁,牢牢锁住了他的行动。
他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闪烁了一下,一条加密信息接入。发信人代码是空白的。
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已知晓异常。‘毁灭派’活动加剧,注意安全。勿信医疗部常规渠道。】
苏新皓的瞳孔骤然收缩。
有人知道了?是谁?这条信息是警告,还是陷阱?“勿信医疗部常规渠道”又是什么意思?
疑云重重。
他感觉自己正被卷入一个更深的漩涡,而身体的异变,让他失去了以往的从容和笃定。
他关掉终端,走到窗边,看着高墙之外无尽的黑夜。冰冷的玻璃映出他紧绷而疲惫的脸。
壁垒之内,暗流汹涌。而他,进退两难。
那封匿名警告像一根毒刺,扎在苏新皓本就高度紧张的神经上。
他无法判断信息来源是敌是友,“勿信医疗部常规渠道”更是让他对自身处境产生了更深的疑虑。他感觉自己像站在一片薄冰上,脚下是未知的深渊,而唯一能确认的“同伴”,却是他最厌恶、且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种无处发泄的焦躁、恐惧和愤怒,如同不断加压的锅炉,最终找到了唯一的排气阀——朱志鑫。
他开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淬毒般精准的阴阳怪气,对待朱志鑫。
每一次相遇,都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语言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