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皓接过盒子，入手微沉。他看着朱志鑫，这个他认识了十几年、争斗了十几年的死对头，此刻却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为他构筑了一个精密而隐蔽的保护网。心情复杂难言。
“为什么做到这一步？”苏新皓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声音低沉，“仅仅是因为……责任？”
朱志鑫看着他，幽蓝的屏幕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一些：“不只是责任。”
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拉近，苏新皓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压迫性的、却又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气息。
“苏新皓，”朱志鑫叫了他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都很清楚管理局的规则。这个孩子，无论你我是否期待，它的存在本身确实很特殊，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一个可能被各方利用的筹码。尤其是在‘毁灭派’活动加剧，内部情况不明的时候。”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一切迷雾：“保护它，不仅仅是出于《生存法典》或者所谓的责任，更是为了……掌控这个变数。我不允许任何计划外的因素，破坏现有的平衡，或者……威胁到你的安全。”
他的话语冰冷而现实，没有丝毫温情，却奇异地让苏新皓感到一丝踏实。是的，这才是朱志鑫。他不是出于爱或者怜悯，而是出于对局势的掌控欲和对潜在威胁的排除。这个理由，反而比任何情感上的承诺都更让苏新皓相信其可靠性。
“我明白了。”苏新皓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盒，“合作。”
不是妥协，不是依赖，而是基于共同利益和现状的“合作”。这个定位，让苏新皓找回了一些主动权和平等感。
朱志鑫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回去吧。注意安全，有任何异常，通过紧急频道联系我。”他报出了一段复杂的频率代码。
苏新皓记下代码，转身准备离开。在手触碰到门开关时，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很轻，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朱志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良久，才缓缓将目光移回闪烁的屏幕。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冷硬的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凝重。
保护苏新皓和那个孩子，远比应对任何外部威胁都要复杂和耗费心力。
这不仅是对他能力的考验，更是对他一直信奉的“秩序”和“效率”的一次无声颠覆。
但他没有退路。
从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苏新皓和那个未成形的生命，就已经被他划入了必须守护的“秩序”之内。
新的一天在管理局刺耳的起息铃中开始。
苏新皓从并不安稳的睡眠中醒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比以往更强烈的晨起恶心。他冲进洗手间，熟练地打开水龙头掩盖声音，干呕了几声，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
镜子里的人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脸色算不上好，但比起之前那段崩溃的日子，多了一丝认命般的平静。他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扑了脸，开始穿戴制服。制服腰部似乎……紧了一点点？也许是错觉，也许是心理作用。
他用力扣好最后一个扣子，将微微变化的身形隐藏在挺括的布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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