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发混混盯着袋子里的食物，喉结动了动。
他早上到现在只喝了半碗水，肚子早就叫了，闻到便当的香味，口水差点流出来。
蘑菇头也凑了过来，眼睛盯着那袋番茄味的薯片，咽了口口水，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裤缝。
“真、真的能吃？”
莱月昴拿起一盒豚骨叉烧便当，递了过去，便当盒的边角有点变形。
“当然，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两分钟后。
莱月昴盘腿坐在巷子里一个倒扣的木箱上。
木箱是废弃的，上面还沾着点褐色的污渍，他没在意，直接坐了上去。
声音欢快：“我开动了！”
他面前的地面上，铺开了速食便当和零食。
金枪鱼蛋黄酱便当的盖子没盖紧，露出里面的蛋黄酱；豚骨叉烧便当的油花渗在盒盖上，亮晶晶的。
蓝发混混、蘑菇头和头巾壮汉坐在对面的地上。
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打开的便当盒，或者零食袋。
他们吃得狼吞虎咽，嘴角沾着饭粒也顾不上擦。
蘑菇头把脸埋进便当里，酱汁沾到了下巴上，他也没擦，只顾着往嘴里扒饭。
“呜…这个！这个肉太好吃了！比我上次偷的馒头香多了！”
他含糊地喊着，米饭从嘴角漏出来，掉在地上。
“这个软软甜甜的…是蛋糕？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壮汉小心翼翼地咬着一小块蛋糕，蛋糕上的奶油沾在他的胡子上，他舍不得擦，用舌头舔了舔，眼睛都眯了起来，像是在尝什么宝贝。
“小哥，这、这饮料…喝了感觉浑身有劲儿！比村里的米酒带劲多了！”
蓝发混混灌了一大口能量饮料，罐子捏得变形了，放下罐子时，眼睛亮得很，还打了个嗝，带着饮料的甜味。
莱月昴自己也扒拉着便当。
筷子夹起一块金枪鱼，沾了点蛋黄酱，送进嘴里。
语气里带着点后怕的轻松：“大家多吃点，别客气。”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打一架呢。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几位大哥的拳头。”
他拍了拍胸口，胸口的校服布料被拍得皱了皱，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边。
巷口的灰毛流浪猫慢慢走了过来，盯着地上掉的一小块蛋糕，尾巴晃得更勤了。
莱月昴注意到它，用筷子夹起那块蛋糕，递了过去。
猫叼着蛋糕，飞快地跑回巷口的草堆里，蹲在那里慢慢啃，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巷子里的人。
“咳…咳咳。”
蓝发混混被饮料呛了一下，咳得肩膀发抖。
他放下罐子，用手背擦了擦嘴，脸上有点挂不住，挠了挠头，蓝发被抓得更乱了。
“其、其实我们…也怕得要死！干这种事，我们也是第一次！”
他说话时，耳朵有点红，视线飘向旁边的墙，不敢看莱月昴。
“对啊对啊！”
蘑菇头连忙点头，嘴里还嚼着饭，说话含糊不清，饭粒从嘴角漏出来。
“我们就是…饿昏头了。看小哥你穿着不像本地人，才、才想着试试能不能拿到点钱买吃的。”
头巾壮汉也使劲点头。
他手里的蛋糕还剩一口，舍不得吃，用手指捏着，慢慢转着，眼睛盯着蛋糕，像是怕它跑了。
莱月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便当盒，盒里的米饭还剩一半，金枪鱼已经吃完了。
四人的目光碰到一起。
蘑菇头先移开视线，盯着地上的石子；蓝发混混挠了挠耳朵，指尖蹭到脸上的灰；壮汉笑了笑，露出两颗黄牙。
一种荒诞又奇妙的氛围在巷子里散开。
“噗…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蘑菇头先笑出了声，还是莱月昴。
接着，爽朗又带着点尴尬的笑声填满了整条巷子。
之前的火药味好像被风吹走了，连空气都变得轻松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很响，像是有人在拼命跑，鞋底踩在石子路上“哒哒”地响，越来越近。
还有个带着极度焦躁的少女呐喊：“给我让开让开让开！那边的家伙，真的很挡路耶！”
声音里带着喘气，像是跑了很久，一下子打破了巷子里的和谐。
蓝发混混三人的笑声停了。
他们惊讶地抬起头，手里的食物都忘了动，嘴巴还张着。
莱月昴手里的筷子顿了顿，饭粒掉在便当盒里。
他还没来得及挪动身体，只是下意识循着声音抬起视线。
一道娇小的身影像疾风一样冲进了小巷。
金色的短发在跑动中剧烈晃动，发梢掠过莱月昴的眼角，带着点风的凉意。
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草木香，混着灰尘的味道。
他看清了少女的样子：个子不高，穿着浅褐色的短上衣，衣角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浅色内衣边；裤子是深色的，裤脚卷到了脚踝，小腿上沾着泥；鞋子的鞋底磨破了，露出一点白色的鞋垫。
那双燃烧着火焰的赤红瞳孔，还有嘴角若隐若现的一颗尖尖虎牙，虎牙上沾了点灰尘。
少女跑得太急，胸口微微起伏，喘气声很明显，像小狗一样，双手还在身前摆着，保持平衡。
“咦？”
金发少女显然没料到巷子里坐着四个人。
还都捧着食物吃得正香。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身体晃了晃，双手乱挥了几下，才稳住平衡，差点摔倒。
赤红的眼眸快速扫过莱月昴和他们手里的便当盒。
又瞥了眼地上散落的零食包装袋，还有那个空了的能量饮料罐，罐子被踢得滚了一圈。
她皱了皱眉，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
像是看到垃圾堆里找食的流浪猫狗，还混着一点点怜悯。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莱月昴脸上。
大概是觉得莱月昴坐着的木箱看起来像“头儿”该待的地方。
带着种“过来人”似的理解，她飞快地、认真地说了一句：“喂！要…要坚强地活下去啊！”
语气里带着点笨拙的鼓励，说完还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自己说的话没错。
话音刚落，她没等任何人回答。
灵巧地越过还在呆滞的三个混混。
蘑菇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了点位置，还差点摔坐在地上。
她直冲向巷子尽头——那里明明是一堵高墙，墙上爬着几根枯萎的藤蔓。
莱月昴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筷子掉在了便当盒里，发出“叮”的一声。
他下意识想伸手拦，却慢了一步，指尖只碰到了一点空气。
少女跑到墙根下，脚在地上蹬了一下，尘土被踢起来。
猛地蹬踏墙角的废弃木板，木板发出“吱呀”的轻响，好像要断了。
借力跃起时，手指抠住了墙缝里的石子，石子被抠下来，掉在地上。
双脚在粗糙的墙壁上蹬了几下，借力攀抓，动作很灵活，像只猴子。
眨眼间就翻上了屋顶，屋顶的瓦片被踩得发出轻微的声响，几片碎瓦掉下来，落在地上摔成了渣。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屋顶后面，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巷子里徒留一片死寂。
刚才的笑声仿佛被瞬间抽空，连呼吸声都变得很轻。
蓝发混混三人张大了嘴，食物都忘了吃，僵在那里，像被冻住了一样。
蘑菇头嘴里还含着一口饭，腮帮子鼓着，没敢咽，眼睛盯着屋顶的方向。
“好…好厉害…”
头巾壮汉喃喃道，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他手里的蛋糕掉在了地上，沾了灰，也没去捡，只是盯着屋顶。
莱月昴也怔怔望着屋顶方向，眉头微蹙。
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少女跑的时候，好像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慌，像是在躲什么人。
“她跑得那么急…是被追？还是在追什么很急的东西？”
他低语，手指无意识捏紧了校服的衣角，衣角被捏得皱成一团。
“请问——”
一个甜美清澈的声音响起，像是山涧里的清泉在流，没有一点杂质。
声音里带着点急切，突兀地在巷子入口处传开，打破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巷口处，静静地站着一名银发美女。
及腰的银色长发被精心编成优雅的发辫，发辫上还系着一根浅紫色的丝带，丝带在风里轻轻飘着。
一双紫色眼眸，正带着探究和忧虑，专注地凝视着巷内几人，眼神里满是着急。
她穿着浅灰色的长裙，裙摆垂到脚踝，裙摆边缘绣着细小的白色花纹，花纹被风吹得微微动。
双手轻轻攥着裙摆，指节有点泛白，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很着急，想快点得到答案，脚尖还轻轻点着地面。
“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人从这里跑过去了？一个金发、个子不高的女孩子？”
银发美女的声音依旧甜美，说话时嘴唇轻轻动着，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这对我很重要，请告诉我。”
见几人没反应，她又开口，急迫感更清晰了，脚步往前挪了半步，离巷口更近了些，发辫也跟着晃了晃。
莱月昴最先回神。
他站起来时，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薯片袋，薯片撒出来几片，落在地上。
他没管，伸手指向巷子最深处，手指有点抖，因为刚才的惊讶还没散。
“她往那边跑了！翻墙上去的！有一小会儿了！”
蓝发混混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手里的饮料罐差点掉在地上。
“对！翻上去就没影了！跑的时候还挺快！”
蘑菇头这才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也跟着附和，声音有点哑，因为刚才含着饭太久。
“是、是往那边！我看到她翻上去的，动作可快了！”
银发美女听完，眼神里的着急更甚，对着几人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跑，发辫和丝带在身后飘着，很快就到了墙根下，抬头看着屋顶，像是在找往上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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