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月昴啃着水果摊老板老乔送的苹果。
牙齿咬开果皮时，能尝到果皮边缘的微涩。
清甜的汁水漫过舌尖，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冲不散脑子里的乱麻。
他在僻静的小巷里踱步。
脚下的石子硌着鞋底，每走一步都有轻微的“沙沙”声。
苹果核被他捏在手里，指尖蹭到黏腻的果汁。
他抬起手，在校服衣角上蹭了蹭，衣角立刻沾了片浅黄。
“现在该从哪下手？”
他嚼着最后一口果肉，把苹果核捏得更紧，核上的纹路硌得指腹发疼。
“找个有潜力的王选候选人？当她的幕后推手，扶她上位？”
脚步顿住，视线落在巷壁的裂缝上，裂缝里卡着半片枯叶。
“可连候选人长什么样、在哪活动都不知道，风险太高了。”
“或者，找个偏僻村子，白手起家建基本盘，然后逐鹿天下？”
三角眼微眯，眼底掠过一点野光。
他想起上辈子在写字楼改方案到凌晨的日子，又看了看身上的高中生校服，心里犯怵。
“前期要投粮食、工具，还得找靠谱的人，周期太长，等不起。”
“啊——好难选！”
他抓了抓那头黑发，发丝被揉得凌乱，几缕垂在额前。
对着空巷低吼一声，声音撞在灰扑扑的巷壁上，又弹回来，显得格外空旷。
巷口处，一只灰毛流浪猫探了探头。
它盯着莱月昴手里的苹果核，尾巴轻轻晃了晃，又缩回去，躲在草堆后。
一个带着不耐烦和痞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大早上的，谁在巷子里瞎嚷嚷？吵得人烦！”
莱月昴疑惑地回头。
巷口的光线被三道身影挡住，阳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罩住他的脚。
为首的蓝发混混抱着胳膊，下巴抬得老高。
他的短袖左袖管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结痂的伤口，脚边还踢着一颗小石子。
石子滚到莱月昴脚边，停在鞋尖前。
后面跟着个蘑菇头矮个子，双手插在洗得发白的裤子兜里。
他不停挠着头，指甲缝里沾着点泥土，门牙旁边缺了一小块，说话漏风。
还有个扎头巾的壮汉，头巾歪在一边，露出半截油腻的头发。
他攥着拳头，胳膊上的肌肉把短袖撑得鼓鼓的，袖口还沾着点面包屑。
三人慢慢逼近，形成一个半圈，把莱月昴围在中间。
脚步踩在石子上，发出“咔嚓”的轻响，越来越近。
“喂，小子，识相点。”
蓝发混混开口，声音有点哑，像是很久没喝水，喉咙里卡着痰。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们不想动手，你也别找不痛快。”
他说着，胳膊动了动，想摆出更凶的样子，却没控制好力度，身体晃了一下，赶紧扶住旁边的墙。
莱月昴眨了眨眼。
他非但没怕，反而噗嗤笑了出来。
笑声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觉得好笑。
“噗…这话说得，倒像是常听人说的。”
他摊开双手，掌心朝上，展示给三人看。
掌心干干净净，只有刚才蹭到的果汁痕迹，还沾了点苹果核的碎屑。
“真不好意思，几位大哥。我现在是货真价实的穷光蛋，身无分文。”
他拍了拍两边的口袋，发出“啪嗒啪嗒”的空响。
口袋里只有一张学生证，硬邦邦的，硌得他手心有点痒。
“比你们兜里还干净呢！”
蘑菇头的眼睛睁圆了，像是见了怪事。
他伸手指着莱月昴，转头对蓝发混混说：“老大，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吧？穷光蛋还说得这么得意？”
他说话时，气流从缺牙的缝隙漏出来，带着点口臭。
蓝发混混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显然被激怒了。
“妈的，废话什么！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
蘑菇头往前挪了半步，又往后缩了缩，脚尖蹭着地面；壮汉则往前迈了一步，脚重重踩在地上，石子被踩得裂开。
压迫感一下子变重，巷子里的空气好像都慢了半拍。
莱月昴叹了口气。
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样子瞬间收了起来。
眼神变得锐利，像盯着猎物的鹰。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校服袖子。
露出还算结实的小臂，小臂上有一道浅疤，是上辈子搬仓库时被箱子划的。
手腕轻轻转动了一下，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声。
“看来躲不过了？那就活动活动筋骨吧。”
他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重心放低，脚尖踮了踮，做好应对的准备。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对面三人愣了愣。
蘑菇头的手僵在半空，忘了缩回去，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喂…老大。”
头巾壮汉看着莱月昴的架势，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犹豫。
他往蓝发混混身边靠了靠，胳膊碰了碰对方的胳膊，想要求援。
“他、他好像…很能打的样子？”
蓝发混混皱了皱眉，没说话，但脚步停住了。
他盯着莱月昴的小臂，又看了看自己细瘦的胳膊，喉结动了动，没再往前。
巷口的流浪猫又探了探头，见没人理它，轻轻叫了一声，又缩了回去。
空气好像凝固了。
巷子里只剩几人的粗重呼吸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叫卖声。
过了一会儿，莱月昴先动了。
他从地上拎起那个破了口的购物袋。
袋子是便利店的，蓝色的图案磨掉了一半，里面的便当盒露出来，金枪鱼蛋黄酱的盒子还沾着点灰尘。
“其实我这里有吃的。”
他把袋子往地上一放，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两盒便当、三袋薯片和两罐能量饮料。
“你们看起来也饿了，不如一起吃？打架多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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