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蟠龙灯的光晕在白玉地砖上铺开，裴烬雪立在殿中，墨色长衫垂落的衣角纹丝不动，周身冷意似能冻住周遭的空气。他抬了抬下颌，身后两名白衣弟子立刻捧着朱红托盘上前，盘中并排放着十一块半透明晶石，晶石表面流转的淡青微光，正是司天监勘验灵力的测灵石。
“按序上前，掌心贴紧晶石，将灵力缓缓注入。”裴烬雪的声音清冽如冰，目光扫过众人时毫无波澜，唯有落在沈妙妙身上的瞬间，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他倒要看看，这个连猫妖都躲不过的丫头，能有几分灵力。
前面的考核者陆续上前，测灵石亮起的光纹或深或浅，最高不过中品上阶。裴烬雪始终垂着眼，偶尔扫一眼记录册，连眉峰都未曾动过。终于轮到沈妙妙，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掌心轻轻按在测灵石上，可片刻过去，晶石依旧黯淡无光，连一丝微弱的光纹都未曾泛起。
“怎么回事？是没用力吗？”有人低声议论，沈妙妙心头发慌，又加重了几分灵力，可测灵石依旧毫无反应，像块普通的石头。
裴烬雪终于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殿内所有人听清：“原来连半分灵力都没有，这般‘无灵根’的体质，也敢来参加司天监考核？莫不是觉得，靠运气闯过迷宫，就能蒙混过关？”
这话像巴掌似的打在沈妙妙脸上，她攥紧掌心，指尖泛白，却不知如何反驳——她确实感应不到自己体内有灵力，那日能躲过猫妖，全靠裴烬雪出手相救。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着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烬雪，司天监的考核，何时以灵力定输赢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身着藏青道袍的玄机子缓步走入，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周身萦绕的灵力威压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裴烬雪脸色骤变，立刻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紧绷：“师尊，您怎么来了？”
玄机子没理会他，目光径直落在沈妙妙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似能看透人心：“方才在殿外，孤听闻测灵石无反应，倒要看看是何等孩子。”他走到沈妙妙面前，抬手拂过她按在测灵石上的掌心，忽然笑道，“灵力虽无，却有‘清灵体’——此体质能净化邪祟，是修习净化术法的最佳根骨，比寻常灵根珍贵百倍。”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这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少女，竟有如此罕见的体质。裴烬雪更是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解：“师尊，即便她有特殊体质，可无灵力便无法引动术法，怎能入您门下？您历来只收一名弟子……”
“孤收徒，看的是根骨与心性，而非灵力。”玄机子打断他，转身对着众人朗声道，“今日起，沈妙妙便是孤的二弟子，与烬雪同修。”
“师尊！”裴烬雪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甚至忘了维持恭敬，“弟子不服！她连最基础的术法都无法修习，怎能配做您的弟子？”他从未想过，师尊会打破多年的规矩，收一个毫无灵力的人在身边，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最看不上的沈妙妙。
玄机子看向他，眼神沉了几分，却没多做解释，只淡淡道：“孤自有考量。烬雪，你是师兄，日后需多照拂师妹，莫要再存偏见。”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裴烬雪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却只能咬牙躬身：“是，弟子遵旨。”
玄机子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星纹的木牌递给沈妙妙：“这是弟子令牌，明日起便随你师兄修习。”
沈妙妙接过木牌，指尖触到冰凉的木面，才恍惚觉得不是梦。她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谢监正大人！”
玄机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对裴烬雪道：“余下考核你继续主持，孤先回去了。”说完，便缓步离开了大殿。
殿内的议论声再次响起，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沈妙妙。裴烬雪站在一旁，周身的寒气比之前更重，他抬眼看向沈妙妙，语气冷得像冰：“还愣着做什么？挡在这里，耽误其他人测试。”
沈妙妙攥紧令牌，默默退到殿角。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在司天监的日子，怕是要在裴烬雪的冷遇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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