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低头凑近我,贴上了我的嘴唇。
他的舌头撬开了我的牙关,似乎也带着冰凉的消毒水味。
两瓣嘴唇很薄,无端让我想起霜降的那个晚上轻轻落在大厦落地窗前的雪花。
跟他的主人一样,冷酷、狡猾、粘腻。
明明颤抖着,又在我后撤时自私地紧紧贴过来,步步紧逼。
警车车厢内,空气沉闷而压抑。
驾驶座的警察按了按警车喇叭,不耐烦的“啧”出声。
这个吻结束后,他喉咙那枚橄榄滚动了下。
我眼睁睁看着他,把我舌下压着的东西咽进了肚子。
“我爱您,所以求您不要把今天和我发生的任何事说出来,好吗?”
他声音很低,低得像他的呼吸声。
这是他头次对我用“您”这个颇具敬意的字眼。我狐疑地轻点头。
“因果倒置,生死无常。林茉小姐,其实您应该还要感谢我,因为我成了您黄泉路上的拦路石。”
他用脑袋往我脸边蹭,然后靠在了我的肩头,眼神显得忧伤又疲惫。
这是越界的。
我的半个病号服染上了他手臂上的血迹。
我没动弹,而是心里反复咀嚼他话里的意思。
警车终于到达警察局。
可医生的身体却软了下来。
等我下车时,他靠在我肩膀的身体跌落倒在地上。
我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隔天的尸检结果显示,医生吞服了过量的秋水仙碱,警察初步排除他杀。
法医从他的腹中发现了特殊材质的密钥,里面是空心的。
经检测,他们在其中同样提取出了秋水仙碱。
他们推断原先这里放置了一枚水溶性胶囊,也就说无论是口含还是口服最后都会致死。
只是口含会让毒素释放更加缓慢,时间上更晚。
同时,他们对医生那支针管药物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与我猜测的一致,那不是简单的镇静药物。
这里面含有镇静催眠药唑吡坦。
在特定剂量和混合使用的情况下,会诱发高度可暗示性,使受害者对外界指令言听计从。
显然,他想给自己上两层保险。
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用钥匙完成。
如果我不能及时将钥匙取出,他则希望我能永远保持缄默。
最后在满是监控摄像头的医院里顺理成章地将我秘密处理。
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其中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在警局的第三天,警长要求与我开展单独的提审工作。
警长很年轻,但是说话却很老练。
“叫我符秋就好,现在只是对你的人际关系等基本情况进行排查,不用紧张。”
“好的,警察同志,我现在真的很乱。我完全是无辜的,我是被我男朋友绑进精神病院的,但实际上我根本就没病!然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发生了,对于这次意外事件我真的很抱歉,但我真的没听见异动。”
“这点我们了解,不过林茉女士,我们发现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实际上,我们通过调取你的相关档案,发现您确实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所以说,坦诚相待才是解决事情的良好开端。”
“我都说多少次了!我没病!那些全是穆言伪造出来的!”
他们竟然觉得我在撒谎,我几近激动地双手锤桌。
他略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显然被吓了一下。
接着他就岔开话题,问我怎么认识在场的这些人,尤其是跟穆言。
问我家里有几口人,特别是关于我哥哥的话题,要求越详细越好。
我说他们知道这些要干什么。
而符秋却上下打量了下我的面容,说:“穆言,就是你的男朋友,昨天就来过警局要求把你领走。目前嫌疑最大的是他,我们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希望你能为我们搜集证据。”
而后,我瘫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我拒绝。”
穆言赶来接我是在一个蒙蒙的雨天。再次看到他那张高冷俊逸的脸,我首先感到的却是害怕。看到我后,他强硬着把眉头舒展来。
“亲爱的,你想去哪?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病没好是不能乱跑的。”
他那种哄孩子的语调令我反胃。明明之前他还像踹垃圾似的把我踹开,扔进这个垃圾桶一样的病院里。
我应激似的躲到保释我的警察身后:“是我之前不知好歹,我跟你分手行了吧?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警察:“不好意思,你是?”
“我是她未婚夫。”
警察会意,淡淡笑了下:“我知道,是穆言先生对吗?商业圈的大腕来的,我好几个案子都差点摸到你那,不过我们发现,您的手确实是很干净啊。”
“见笑了。我未婚妻还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我可能要带她回去继续接受治疗。”
虽然是在和警察寒暄,穆言的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我。
我什么时候成他的未婚妻了?
他朝我张开怀抱:“亲爱的,过来,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往我怀里钻吗,就像猫一样。”
他在“猫”这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打了个激灵——他在试探我。
“警察同志,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之前也养了一只猫,后来它走丢了,她也是那时发疯了。”
“嗯,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协商离开就好。”
警察的对讲机响了,他立马在腰间按了下,即将要走。
擦过我肩头时,他给我贴了只微型通讯器:“保持联系。”
等警察走后,穆言立刻凶相毕露。
他伸手按着我的脑袋,咬着牙说:“我刚刚没听错吧?林茉,你说你想分手?你像条哈巴狗追我追了七年,结果就因为这点小事……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现在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他的手渐渐挪到了我的脖子,来回按压着埋在我脖颈里的骨头。
“滚!骗骗别人可以,不要把自己也骗了,我跟你谈恋爱不是给你当小白鼠的!”
我有点喘不过气,剧烈挣扎起来,只能胡乱朝他脸上招呼,让他松松力道。
他捂住我的嘴,钳着我的脖子把我拉上车,关上了车门,然后结结实实朝我肚子踹了一脚。
“总裁,我是要把你们接回会议室吗,刚刚您母亲来电话,她说对你这次无故离席很生气,她将重新考虑家族继任者的事情,让我转达给您。”
驾驶座的司机冷不丁地开口。
“随她吧。我今天累了,把我送回公司名下最近的酒店,联系前台准备好房间。”
“等等,你想做什么!”
我捂着肚子想起身结果又被他踹了下去,整个人蜷缩起来。
“不听话。那个医生当时跟你说了什么?你就敢让他的脏手伸进嘴巴里。”
我头上一沉,他的皮鞋就踩在了我的脸上。
“穆言!你完了!”
我对他的耐心已然告罄。
我直接鲤鱼打挺,跳起来用指甲抓他。
他脸上顿时多了五道血丝。
我们两个就在车厢里斗殴起来。
“砰——”
一辆白色的特斯拉毫无征兆地撞上来。两个车的车头瞬间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