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车门变形，车窗也被震碎了。

忍着额前的剧痛，我连滚带爬地冲破车门，下了车。

外面还是细雨连绵。

火光、汽笛声、以及街边喧嚷的人声交织弥漫在我混沌的脑海。

甚至掺杂着一些不属于我的回忆片段。

等等？

怎么回事？

剧痛出来，我看着我的腹中涌现出鲜血。

但转而又恢复如初。

眼前又显现出那日我替顾筱筱挡刀时歹徒狰狞的笑脸。

并且我似乎曾经因为某种原因把穆言家里能砸的都砸了个精光。

不！不，都是假的……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滑落，有只骨骼分明的手抓住了我的衣领。

“林茉？好久不见。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抬头望去。

许择序从白色特斯拉下来，用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望着我，勾唇笑道。

“林茉！回来！”

穆言支撑着拉开车门，声音嘶哑，伸手就要来抓我。

许择序手腕用力，轻易地将我拽到他身后。

穆言冷冷剜了他一眼：“许择序，明天注意你邮箱里的律师函。”

“穆总，你拿什么起诉我？这只是我无心造就的交通事故而已。还有，你不需要先叫救护车吗？毕竟贵公司最近已经损失惨重了，要是总裁再出点什么事，股价怕是真要跌穿地心了吧？”

穆言对此置若罔闻：“这里没你的事！把她还给我！”

“你们两个耍什么花招？穆言，你有多远滚多远，还有你，许择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掺和这些事!”

我甩甩脑袋，双眼赤红，离这两人又后退几步。

趁着两人还在争执，我拼尽全力朝反方向极速猛冲，往家的方向拔腿就跑。

是了，只要回到家我就足够安全了。

可我突然想起我那薄情寡义的父母，或许她们早就跟穆言串通一气。

接着我想起哥哥家好像离着不远。

画面一转，我就跑到我哥哥的家。

我敲响了门，却迟迟没有熟悉的身影迎接。

“哥哥，哥？你在吗？我有事找你。”

自从哥哥在外打工搬出去住后，我们就没有经常联系，但兄妹的感情还是很深厚。

我感觉他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心脏砰砰直跳。

刚想从兜里摸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被穆言收缴了。

“欸？林茉姑娘，你怎么在这？”

我身后传来惊讶的声音，是那个在警局和穆言攀谈的警员。

他怎么会在这？我迟疑的看着他和他身后的几名小警员。

“我哥哥不见了，他失踪了，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双手抱头蹲下，已经快委屈地哭出来。

警察彼此间讳莫如深地对视了下，有人的手重重在我肩头拍了拍。

“林茉，节哀吧。这件事是我们欠考虑了，但是我觉得当下最好的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如实告知你。”

“节哀”两个字瞬间压垮了我最后的稻草。

我气血上涌，揪住为首的人，怒目圆睁：“我哥哥怎么了？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我是他亲妹妹啊，血浓于水啊！还是说，你们早就跟穆言勾搭在一起了？”

警察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下，面露哀惋。

他嘴皮子开开合合，我才知道那日精神病院被杀的其实是我哥——林越。

而当地派出所、侦察所正耗费巨大警力追查嫌犯。

由于我精神状态堪忧，他们决定秘而不宣，让我保持较为稳定的情绪继续帮忙配合调查。

而今天，他们从哥哥邻居口中获得了新的线索，所以马上安排人员进行访探。

哥哥的邻居说他曾听到他哥哥愤然摔门的声音，嘴里还振振有词：“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然后他想起一个细节，之前哥哥私底下向他们家借钱，张口就是20万。

邻居以为他去赌博了，就没敢借。

结果没几天，哥哥又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没再跟他们提钱的事情了。

哥哥的死让我串联起医生的话。

医生说，他成了我黄泉路上的拦路石。

也就是说，那天也许本该死的有两个人，我和我哥。

那把钥匙……我心一惊，不会是隔壁的房门钥匙吧？

等我打开那个房门，我会看到什么？——那个躲在门后的真正的凶手。

如果是穆言，那那时和顾筱筱约会的是谁？

而且那时医生只要对我稍加引导，再利用医院的监控摄像头，就能完美撇清干系。

让我自己将自己送入虎口。

不对，甚至不仅仅如此！

不然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在钥匙里藏毒药，露出这么显而易见的破绽？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我对着通讯器：“符秋，我有重要线索，你们现在回到精神病院，试试用那把钥匙开403的门锁。”

通讯器那边立刻传来：“收到。”

这时，我还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帮我，给我提供至关重要的证据。

我找警察借了手机。“筱筱，喂你还在吗？是我，我是林茉，你被保释出来了？不，我不是因为这事找你的。我想说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你是想扳倒穆言，对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地址，我现在来接你。”

冷淡的女声传来。

顾筱筱来的时候披了件风衣，尽管画着精致的浓妆，眉宇间还是尽显疲惫。

她给我递了根烟，咔擦一声，整个人就笼罩在火光与烟云之中。

“茉茉，你别怪我之前那样对你。我只是太心切了。”

“所以，你那天来医院也不是为了救我对吗？”我心里酸酸的，扶额勉强支撑在她专门定制的餐厅包厢的座位上。

“是。而且，我还做了一件更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答应穆家的家族联姻的请求，你知道我们家因为行情不好亏了很多，所以我爸爸想……”

“我不关心这个！你告诉我，出事那天，你是不是还在跟他约会？”

“是。包括那次意外，是许择序提前告知我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但我临时就找个借口把他留在席位上，自己出来了。我甚至跟警察说凶手就是穆言。”

顾筱筱欠身，我的手上就弥漫层凉意。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把额头抵在我们交并的手上，颤抖着说：“对不起，林茉，是我把你的人生毁了，而且我甚至还想要更多。”

原来，顾筱筱早就有喜欢的人。

这个人是谁她没说。

她假意跟穆言好，实际是为了找出他的破绽，让他一落千丈。

而之前跟他结下梁子的许择序无疑成为了她最好的盟友。

许择序？

隔天，我偷偷回到穆言为我买下的别墅，也就我原先的住所，把里面贵重物品拿出来变卖，买了台新手机。

我登上我的微信号，结果发现早就有人用我的号将我原本的工作给辞了，并以身体不适为由，在线上办理了离职手续。

我现在不能从我的公司拿到一笔钱。在我气的牙痒痒的时候，我的信息栏突然多了条短信弹窗。

“林茉，你还没想起来了吗？”

“明天宸星集团总公司顶层董事会会有场大戏，你要来看看吗？我特意给你订了位子，记得9点55赶到楼下，我的茉莉。”

我冷汗直出，眼皮子止不住地跳。

新的手机号我甚至刚买下不到3小时。

“你是谁？”“你是凶手吗？”

“我要想起什么？”

整整一宿我都不敢合眼，呆在临时租下的出租屋里，双肩发颤。

无论我再发多少条信息。

对方都没有任何响应。

与此同时，通讯器响起：“林茉，你的推断没错，这把钥匙信息核查无误。

此外，你哥哥在遭受刀杀前脑袋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这与病房的输液架吻合，我们提取到模糊的指纹，正在与全市的指纹信息库进行比对，我们怀疑这是场临时起意的杀人案，现在仍然需要你配合我们侦破案件。”

我翻开手机，找出我们市最新的新闻事件，我哥哥的死亡打码的图片赫然在目，底下评论区都在惴惴不安，有着各种各样的推测。

“好。等明天，可能一切结果就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