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出发前我给自己买了风衣、鸭舌帽、口罩，把自己打扮得严严实实。

对于穆言的公司，我在追求他时每天中午都给他亲自送午餐，早就轻车熟路了。

甚至，大厦楼底下的安防与认证全都录入了我的指纹、虹膜信息。

我拉上帽檐。

“滴——您请进。”

上班高峰期，很多人忙着打卡认证，没人在意我。

9点54时我来到大厦的前厅。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缠上来，跟我十指相扣。

我急忙抬头想甩开，可那只手力道之大让我很是吃痛。

我对上许择序那双盛满笑意的狐狸眼。

让我好阵恶寒。

“抓到你了，你下次再跑一个试试呢？”

他掰过我的下颌：“林茉，我是真的恨你。

你害我没了女朋友，那么现在我也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男朋友怎么一步步身败名裂，让你看着你爱了七年的穆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敢监视我？还有，我什么时候让你没了女朋友的？我巴不得跟你隔八万米开外，永不相见。”

“你敢？”他力道突然加大：“你是我的......我的。”

接着他突然松了手，笑起来：“你看，你总逼我，你不光自己疯，还总是让别人跟着你疯。

算了，我让你自己选吧，你选择跟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选那条狗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眼睛斜楞过去瞪着他，迈步走进电梯。

“我都不选，给我滚。”

他不依不饶的上了电梯，把下巴支在我的头上磨蹭，问：“这样呢，你真的什么没有想起吗？”

我头突然发疼：“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来吃席的，你这个见死不救的混蛋。”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董事会如期开始，许择序却押我进了会议室的后台，这是连我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扫过公司每张高层的脸庞，终于在其中看到了穆言。他变得憔悴了很多，尽管西装笔挺，头发、胡子也都打理过，可眼下的青晕却怎么也遮不住。

“作为未来公司的继承人，你不能总是想着那个女人，儿子，你要振作起来。”

穆母在旁皱眉提点道。

“是啊，不是我们这些姨母叔伯说你，这个企业是我们家族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可不是让你砸手里的。”

众人说着，后面的屏幕突然闪动了一下，刷啦啦放出一段影像。

“哥，你知道我这次回国只是来看你的，我不想从商。”

画面中有两个人脸，长得一模一样。

我倒吸一口凉气，两个穆言？！

不仅是我，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其中一个穆言面色苍白，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高冷清隽。

“不要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是我女朋友追我追了七年，你见过她的，就是七年前你出国前去机场路上救的那个出车祸的女孩，后来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说着他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你知道她有多爱我吗？我一直觉得这份爱是我偷来的盗来的，我小心翼翼整整七年，怕她伤着了磕着了，等着她想起自己是谁，可是人就是自私的，我还是让她成为了我的女朋友，如果没有意外，未来就会是你的嫂嫂。”

“可是你已经......”“其实你也喜欢她是不是？说到底她是把我认成了你。你替哥哥继续爱她好不好？”

这段录像戛然而止，屏幕恢复黑屏。

全场哔然。

车祸！这个字眼扎进我脑海里翻搅着。

我捂着脑袋，终于想起来了，我为什么会这么爱穆言。

以及我身边的许择言到底是谁。

我也终于明白穆言脾性大变的原因。

在我大学时我其实是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每天早上会给我带早餐，为我代课，在我桌前放一朵新鲜绽放的茉莉花。会笑眯眯守在我身边看我打游戏。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工作后我们就进入同居状态。

然而相敬如宾的日子没持续太久，当时正是他的事业上升期，要经常应酬。

我们总是因为他的频频晚归发生争执。

矛盾迎来了爆发，我收拾好行李摔门而去，叫了辆出租车要到别的城市发展。

意外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路上我遭遇了严重的车祸，我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出车外，脑袋血流不止。

我被人救了送去医院，失去了关于许择序的所有记忆。

我爱上了这个救我的人，根据他给留下的联系方式找到了穆言。

看到这个人的疏离寡淡的脸庞，我却认为他一定有颗比寻常人还要热烈的心脏。

他似乎看不上我。

我就投简历进他公司，蹭个脸熟。

邀请他看电影，请他吃午餐，听他倾诉工作的不易。这一追就是整整七年。

而那个我曾经的爱人，跟了上来。

等他发现我已经完全忘记他时，他就渐渐染上恨意。处处跟我作对。

物是人非，命运捉弄。

真正的穆言早就不在了，现在在我面前的应该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都别藏了，出来吧，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还有穆澈，你哥哥慕言到底怎么了?”

会议厅回荡着穆母严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