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顾家别墅灯火通明，一反平日的冷清。佣人们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一种刻意营造的热闹氛围。
顾清樾踏入客厅时，顾承宗正拍着顾清轩的肩膀，朗声大笑，脸上是顾清樾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赞许和骄傲。林婉容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眼神却有些飘忽。
“清轩这次在国外做的项目报告，连麦肯锡的合伙人都称赞有加！”顾承宗的声音洪亮，“这才是我们顾家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顾清轩谦虚地笑着，眼底却满是得意：“爸，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看到顾清樾进来，客厅里的笑声停顿了一瞬。顾承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扫过他，带着审视：“回来了？听说你今天又在图书馆待了一天？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别忘了你的任务。”
语气平淡，却像鞭子一样抽在身上。任务，指的是那苛刻的联考目标。
“在准备。”顾清樾低声回答。
“嗯。”顾承宗不再看他，转向顾清轩，语气又变得热络，“清轩，来，给你介绍一下张叔叔，他可是我们集团的重要合作伙伴……”
顾清樾被晾在原地，像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他默默走到角落，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这种被忽视、被对比的感觉，他早已习惯，但每一次，心口还是会泛起细密的刺痛。
晚宴开始，长桌上觥筹交错。顾承宗不断将话题引向顾清轩，询问他在国外的见闻，对他的每一个回答都报以赞赏。顾清轩侃侃而谈，言语间充满了自信和对未来的雄心壮志，俨然已是顾家未来的希望。
席间，一位客人似乎为了缓和气氛，将话题转向顾清樾：“清樾也很优秀啊，听说物理竞赛很有天赋。”
顾承宗闻言，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天赋？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东西。我们顾家需要的是能脚踏实地、掌控全局的继承人，不是关起门来搞理论的学者。”
话语中的贬低之意，毫不掩饰。桌上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顾清轩适时地插话，举杯向顾清樾示意：“哥，别介意，爸也是为你好。来，我敬你一杯，祝你竞赛取得好成绩！”
姿态大方得体，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但在顾清樾看来，这举动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和表演。
他端起酒杯，指尖冰凉，勉强抿了一口。
整个晚宴，他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父亲和弟弟上演着一场父慈子孝、家族兴旺的戏码。母亲林婉容偶尔投来担忧的目光，却始终沉默。
就在晚宴接近尾声时，顾清轩似乎不经意地提起：“对了，哥，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你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在一起学习？是你同学吗？以前好像没见过。”
这话一出，顾承宗的目光立刻锐利地扫向顾清樾，带着审视和不满：“什么女生？顾清樾，我警告你，现在是你最关键的时候，别把心思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林婉容也微微蹙眉，看向顾清樾。
顾清樾的心猛地一沉。顾清轩果然注意到了温澜，并且在这种场合故意提起。他是在试探，还是想借父亲的手施压？
“只是普通同学，一起讨论题目。”顾清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最好是这样。”顾承宗冷哼一声，“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该做的事。”
家宴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冰冷的气氛中结束。顾清樾回到房间，感觉比连续学习几个小时还要疲惫。父亲的打压，弟弟的挑衅，还有对温澜可能被卷入的担忧，像几股绳索，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走到窗边，望着对面公寓楼那扇熟悉的窗户。温暖的灯光亮着，像黑夜中唯一的灯塔。
顾清轩的归来，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凶险。他必须更加小心，才能护住那微弱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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