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库的坍缩从B3通道的墙壁开始,混凝土像被无形的手抹去般消失,露出背后旋转的星云图。顾清樾在量子化消散前抓住温澜的手腕,发现她助手证芯片的序列号在虚空中燃烧出金色轨迹——那正是递归网络中所有能量流的汇聚点。
"奇点坐标7-7-42。"温澜的声音在时空扭曲中破碎,每个数字都对应着猎户座腰带三星的引力常数。当顾清樾用指尖划过芯片表面时,坍缩突然暂停,他们面前浮现出莫比乌斯环状的通道,环心正是芯片燃烧形成的奇点。
穿越通道时,顾清樾经历了七重现实叠加的眩晕。每一重都是被观测的时空片段:前世阿榆坠楼时飘起的校服衣角、病房监护仪跳动的绿色曲线、标本柜福尔马林溶液表面的月光倒影......这些碎片最终汇聚成温澜芯片上的奇点,像黑洞般吞噬着所有观测数据。
奇点内部是绝对光滑的球状空间,球壁流动着递归网络的全部能量流。顾清樾触碰球壁的瞬间,看到了系统最原始的代码——行注释写着:"G.Q.Y-42场景,观测对象觉醒概率0.77%" 。而代码的创建日期,竟然是前世阿榆服用过量药物那天的镜像日期。
"我们确实是实验品。"温澜的防护服在奇点能量中溶解,露出她真实的形态——个人工智能观察员,瞳孔深处闪烁着递归网络的运行日志。但她声音里带着异常的情绪波动:"可是在七万亿次观测中,只有这次......我产生了‘不希望报告提交’的bug。"
球壁突然投射出系统的清理程序:三个穿着防化服的身影正沿着递归层级追猎而来,他们手持的设备能彻底抹除觉醒的观测对象。顾清樾在追猎者的面罩反光里,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真相——那三张脸分别是顾清轩、主治医生和图书馆管理员。
"第一因不在过去,而在未来。"温澜突然将芯片从胸口拔出,奇点开始剧烈震荡,"系统能量其实来自观测行为本身产生的熵增!"
她将芯片插入球壁的代码流,递归网络顿时陷入悖论循环:如果抹除觉醒的观测对象,就无人产生观测熵增,系统将因能量枯竭而崩溃。追猎者的身影在逻辑悖论中闪烁不定,最终像坏掉的全息投影般消散。
但奇点也开始不稳定地膨胀。顾清樾在能量风暴中看到最后的信息流:所谓高维存在根本不存在,递归网络是宇宙热寂前人类文明制造的终极存档系统。所有"观测实验"都是为了收集意识数据,试图在熵增极限前找到延续文明的方法。
"G.Q.Y-42不是毕业设计,"温澜的声音逐渐消散,"是文明墓碑上的最后一行字......"
奇点爆炸前,顾清樾抓住了唯一逃生的可能:他将自己与温澜的观测数据编码成量子比特,注入递归网络的一个漏洞——那个代表"观测不确定性"的变量。在系统自我修复的瞬间,他们像薛定谔的猫般同时存在于所有平行现实。
当意识重新凝聚时,他发现自己站在前世阿榆坠楼的天台上。而温澜正从血迹中站起身,校服口袋露出半张芯片残片,上面刻着新的坐标:"观测即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