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怎么追啊?”许木的指尖无意识绞着校服裙摆,脸颊热得像刚晒过的操场跑道。徐莉莉立刻拉着她往宿舍楼走,路过食堂时还顺手买了两支绿豆冰沙,塞给她一支:“笨啊,他是学生会会长,找他办事不就是最好的借口?你看你,报道表是不是还没交?学生证照片是不是拍歪了?”
被莉莉点醒,许木第二天一早就揣着皱巴巴的报道表往学生会办公室跑。推开门时,沈泽林正低头写东西,阳光从百叶窗缝里钻进来,在他白卫衣的袖口描出金边。听见动静,他抬头笑了笑:“是你啊,昨天撞到的新生。”
许木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把报道表递过去时,指尖都在抖:“学、学长,这个表我不知道怎么填……”沈泽林接过表,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又很快移开,指着其中一栏说:“这里填班级,旁边附一张一寸照,我帮你留个样本,你照着贴就行。”
他说话时,呼吸带着淡淡的薄荷味,许木盯着他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写字时手腕轻轻转,比她画的护理课解剖图还好看。等她拿着填好的表出门,才发现自己连句“谢谢”都忘了说,后背的校服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小块。
从那天起,许木总能“偶遇”沈泽林。去图书馆借护理教材,他刚好在靠窗的位置整理书架;晚自习结束回宿舍,他在路口帮宿管阿姨搬洗衣液;甚至她在食堂排队买糖醋排骨,前面的人转身,又是那件熟悉的白卫衣。
“木木,你这哪是偶遇,分明是‘守株待兔’。”莉莉咬着排骨笑她,“我听说下周学生会招新,你报个名呗,天天跟他待一块儿,还怕追不到?”许木犹豫了——她的护理课实操课排得满,可一想到能和沈泽林一起整理文件、查晚自习,指尖还是忍不住蜷了蜷,顺着莉莉的话点了头:“那……我试试。”
报完名的第二天,许木抱着一摞刚领的护理实操手册往教室走,走廊拐角突然撞进一个带着薄荷味的怀抱。手册散落一地,她慌忙去捡,抬头就撞进沈泽林带着歉意的眼睛:“抱歉,没看路。”他弯腰帮她拾手册,指尖碰到一本印着“静脉注射图解”的册子,顿了顿,“你是护理班的?”
“嗯!”许木点头的动作太急,发梢扫过脸颊,“下周要练皮下注射,这是老师发的参考书。”沈泽林把叠好的手册递她,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我以前帮校医整理过器材,要是实操卡壳,或许能给你搭把手。”
许木攥着手册的指节泛白,刚想说“好”,就被莉莉从身后戳了戳腰。她转头,看见莉莉挤眉弄眼的模样,慌忙收回视线:“不、不用麻烦学长……”话没说完,沈泽林已经从口袋里掏出笔,在她手册扉页写下一串数字:“我晚自习一般在学生会办公室,有问题可以找我。”
学生会招新面试那天,许木站在门口攥着衣角,听见里面叫她名字,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沈泽林坐在面试官最中间,指尖搭在她的报名表上,目光温和:“为什么想加入学生会?”许木盯着他白卫衣领口露出的半截锁骨,脑子一热就说了实话:“因为……想和学长一起做事。”
话音落,全场静了两秒,莉莉在门外偷偷比了个“牛”的手势。沈泽林耳尖红了,却没移开目光,轻声追问:“那如果和护理实操课冲突了,你怎么选?”许木抬头,撞进他藏着笑意的眼睛,忽然就不慌了——刚才攥衣角攥出的褶皱还在手心,声音却稳了些:“我会提前把实操步骤背熟,午休时去实训室多练两遍,绝不会耽误学生会的事。”她顿了顿,又补了句:“而且……学长说过能帮我搭把手,说不定练实操时,还能请你当‘模特’呢?”
这话一出,旁边的学姐“噗嗤”笑出了声,沈泽林的耳尖红得更明显,却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要是不嫌弃我怕疼,也可以。”
面试结束刚出门,就被徐莉莉扑过来抱住:“木木你太勇了!直接把‘追人’写在脸上是吧?”许木捂着脸往楼梯口跑,没看见身后沈泽林站在门口,盯着她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刚才写过字的笔。林北刚好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行啊泽林,藏得挺深,这新生一看就对你有意思,你还装矜持?”沈泽林收回目光,踢了他一脚:“别瞎说,人家是来面试的。”可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地往上扬。
三天后,许木在公告栏看见自己的名字时,正对着“学生会干事”四个字发呆,肩上忽然落下一件蓝白相间的学生会马甲。沈泽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新成员的马甲,我帮你领了。”
她回头,看见他手里还拿着个透明袋,里面装着两支练习用的针头和一块模拟皮肤:“听说你们下周练皮下注射,这个借你。”许木接过袋子,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下,麻酥酥的。
“谢谢学长……”她低头盯着模拟皮肤上的纹路,听见沈泽林说:“今晚学生会开例会,结束后我带你熟悉查晚自习的路线,顺便……”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顺便看看你练得怎么样,要是握针姿势不对,我教你。”
傍晚的风从走廊窗户吹进来,掀起马甲的衣角,许木攥着透明袋,忽然闻到沈泽林身上除了薄荷味,还混着淡淡的消毒水香——是刚才帮校医送器材沾到的。她偷偷抬眼,看见他白卫衣的袖口沾了点白色的棉絮,大概是整理医用纱布时蹭到的,却觉得比任何装饰都好看。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许木就抱着模拟皮肤和针管,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门“咔嗒”一声开了,沈泽林探出头,看见她攥着针管紧张得僵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进来吧,办公室没人。”
他拉过靠窗的桌子,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对面。许木捏着针管,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抖,针尖在模拟皮肤上戳出好几个歪扭的小洞。“别慌,”沈泽林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温温的气息,“拇指和食指捏住针栓,中指抵住针筒底部,像这样。”
他伸手轻轻覆住她的手,帮她调整姿势。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传过来,许木的脸瞬间烧起来,连呼吸都放轻了。“看,针头要和皮肤呈30度角,进针时要快,推药时慢……”他的指尖带着消毒水的微凉,却让她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膛。
练到第三次,许木终于稳稳把药液推完,抬头时撞进沈泽林含笑的眼睛。“不错,”他递来一张纸巾,“第一次练到这样已经很好了。”许木接过纸巾,看见他手腕上沾了点模拟皮肤的白色粉末,鬼使神差地伸手帮他擦掉:“学长,你这儿脏了。”
指尖触到他手腕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了。沈泽林的耳尖迅速泛红,往后缩了缩手,却没躲开,只是低声说:“谢谢。”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他白卫衣的领口,晕开一圈柔和的光。
熟悉完查寝路线时,已经快到熄灯时间。两人并肩走在宿舍楼的小路上,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下周实操课,要是还紧张,”沈泽林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就吃这个,和上次那个不一样,是柠檬味的,更提神。”
许木接过糖,糖纸在手心揉出褶皱。她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银。“学长,”她鼓起勇气开口,“你为什么……总帮我啊?”
沈泽林的视线落在她攥着糖纸的手上,沉默了两秒,才轻声说:“第一次在操场撞到你,你蹲在地上捡发卡,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后来在食堂看见你为了抢糖醋排骨,踮着脚和打饭阿姨撒娇,觉得……”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晚风,“觉得你很可爱。”
许木的心跳瞬间停滞,连呼吸都忘了。她看着沈泽林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莉莉说的“他没谈过恋爱”,原来有些心动,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她剥开糖纸,把柠檬糖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胆子也大了些:“那……学长,你愿意当我实操课的‘专属模特’吗?不止这次,以后每次都想请你帮忙。”
沈泽林抬头,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对待一件稀有的宝贝:“不止当模特,以后你想练什么,我都陪你。”
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消毒水和薄荷混合的味道,悄悄裹住了两个并肩的身影。许木攥着沈泽林的袖口,白卫衣上的棉絮蹭过指尖,却觉得比任何柔软的东西都让人心安——原来15岁那年没考上高中的遗憾,原来以为“不该喜欢”的忐忑,都在这个秋天,被一件白卫衣、一块模拟皮肤,和一句“我都陪你”,酿成了最甜的秘密。
后来的日子里,许木的护理实操越来越熟练,每次练完手,都会给沈泽林递上一瓶温牛奶——她说“补偿”他当“模特”的辛苦,其实是偷偷记着他胃不好。而沈泽林的白卫衣上,偶尔会沾着消毒水的味道,偶尔会别着许木偷偷给他戴的小雏菊胸针,林北总拿这个调侃他,他却只是笑着把胸针别得更稳些。
那个冬天,许木第一次成功给病人扎针时,第一时间跑去找沈泽林。他正在学生会办公室整理文件,看见她眼里的光,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成功了?”许木用力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给你的奖励,谢学长的‘陪练’之恩。”
沈泽林含着糖,薄荷味在舌尖散开,他忽然伸手抱住她,声音闷闷的:“许木,等你成年,我就正式追你。”
许木埋在他的怀里,闻着熟悉的薄荷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这个藏了很久的秘密,终将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变成人尽皆知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