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与雏菊戒

许木值夜班的第三个冬天，急诊室的铃在凌晨三点尖锐地响起。她抓起白大褂往身上套，口袋里的薄荷糖盒“叮”地撞在金属挂钩上——那是沈泽林送她的护士节礼物，银色的盒子上刻着朵小雏菊，里面永远装着她爱吃的柠檬味糖。

推急救车的护士跑过来喊：“许木，车祸重伤，失血性休克，准备输血！”她跟着往抢救室跑，路过走廊时，余光瞥见医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沈泽林昨晚做了台六个小时的手术，此刻应该在休息。可她没空想这些，消毒水的味道裹着血腥味扑来，她立刻戴上手套，开始给病人建立静脉通路。

病人的血管因为失血变得干瘪，第一针没扎中，许木的手心冒了汗。这时抢救室的门被推开，沈泽林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红血丝：“我来。”他接过针管，指尖稳得像没受过累，消毒、穿刺、固定，一气呵成。等血袋里的红色液体顺着输液管往下滴，他才转头看她，声音放轻：“怎么不叫我？”

“怕你累。”许木低头整理止血带，指尖被他轻轻攥住——他的掌心带着手术室残留的微凉，却把她的手捂得很暖。“再累，你在这儿，我也得来。”他凑近她耳边，像在说悄悄话，“刚听见铃响，就怕你慌。”

抢救结束时天快亮了，两人坐在护士站的长椅上，沈泽林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保温杯，倒出温热的红枣茶：“我妈给你煮的，说你最近熬夜多，补补气血。”许木捧着杯子，热气模糊了视线，忽然想起实习时他给她送糖醋排骨的样子——那时他还穿着医学院的校服，现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外科医生了。

开春后，医院组织义诊，许木和沈泽林被分到同一组，去郊区的乡镇卫生院。坐大巴车时，许木靠在沈泽林肩上睡觉，他怕她着凉，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只穿件白衬衫。旁边的同事笑着说：“沈医生，你对许护士也太宠了吧？”沈泽林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嘴角弯起：“她值得。”

义诊那天来了很多老人，有个奶奶看不清药品说明书，许木就蹲在她身边，一字一句地念，还在药盒上用大字标注“早中晚”。沈泽林给老人做检查时，总会偷偷看她，眼里满是温柔。结束后，奶奶拉着他们的手说：“你们俩真是好人，看着就像一对儿。”许木的脸瞬间红了，沈泽林却握紧她的手，笑着说：“奶奶好眼光，我们快结婚了。”

回去的路上，许木问他：“你怎么随便跟别人说我们要结婚啊？”沈泽林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枚和她戒指配套的男士钻戒，同样刻着小雏菊：“不是随便说，是真的。我已经跟院长请假了，下周末我们去拍婚纱照。”

拍婚纱照那天，许木选了件露肩的婚纱，头上别着沈泽林特意给她定制的雏菊发卡。摄影师让他们对视时，许木看着沈泽林的眼睛，忽然红了眼眶——从15岁在技校操场撞到他，到现在一起穿着白大褂在医院并肩作战，好像才过了没多久，又好像已经一起走了很久。

沈泽林伸手擦掉她的眼泪，笑着说：“怎么哭了？今天该开心才对。”许木扑进他怀里：“我就是觉得太幸福了。”他抱着她，声音温柔得像春风：“以后会更幸福的。”

婚礼那天，技校的同学和医院的同事都来了。徐莉莉作为伴娘，上台发言时哭着说：“我还记得木木刚上技校时，天天跟我念叨沈泽林，说他笑起来好看，说他手好看，现在他们终于要结婚了，我太激动了。”

轮到沈泽林发言时，他看着许木，眼里满是爱意：“第一次见到许木，她蹲在地上捡发卡，耳朵红得像樱桃，那一刻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好可爱。后来陪她练针，看她从手抖得像筛糠，到现在能熟练地给病人扎针；从实习护士，到现在的优秀护士，我见证了她的成长，也越来越爱她。以后，我会继续陪在她身边，做她的后盾，和她一起救死扶伤，一起过好每一天。”

婚后的日子依旧忙碌，却充满了甜蜜。许木值夜班时，沈泽林总会去医院陪她，给她带爱吃的零食，帮她整理护理记录；沈泽林做手术到很晚，许木会在家等他，给她留一盏灯，热一碗汤。有时两人都休息，就一起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像普通夫妻一样，过着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有次许木发烧了，沈泽林特意请假在家照顾她。他给她物理降温，喂她吃药，还亲自下厨给她做清淡的粥。许木躺在床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15岁那年没考上高中的遗憾，以为“不该喜欢”的忐忑，都在遇见沈泽林的那一刻，变成了最幸运的事。

秋天的时候，许木怀孕了。拿到检查单那天，她拿着单子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沈泽林跑过来抱住她，声音带着颤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许木把单子递给她，笑着说：“沈泽林，我们要有宝宝了。”

沈泽林看着单子，眼睛瞬间红了，他抱起许木，在走廊里转了个圈：“太好了，木木，太好了！”旁边的同事都笑着鼓掌，祝福他们。

从那以后，沈泽林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他每天接送许木上下班，不让她做重活，还特意买了本孕期护理的书，每天晚上给她念。许木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宝宝出生那天，是个小公主，眼睛像沈泽林，鼻子像许木。沈泽林抱着宝宝，激动得手都在抖，他看着许木，轻声说：“木木，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许木笑着说：“我们一起，把这个家经营得更好。”

后来，宝宝长大了，知道爸爸妈妈都是医生，总会骄傲地跟小朋友说：“我爸爸妈妈可厉害了，能救好多人。”每次听到这话，许木和沈泽林都会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欣慰。

有次一家人去技校旧址，那里已经改成了职业技术学院。许木牵着宝宝的手，指着操场说：“妈妈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爸爸的。”沈泽林抱着宝宝，笑着说：“那天你妈妈撞到我，还脸红了呢。”宝宝歪着脑袋问：“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很早就喜欢对方了？”许木和沈泽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是呀，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