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木第一次穿上实习护士服那天，清晨的雾还没散。她站在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楼下，白大褂的下摆被风扫得轻轻晃，口袋里揣着颗柠檬味的薄荷糖——是沈泽林早上塞给她的，说“第一次上临床，含颗糖不紧张”。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泽林发来的消息：“到医院了吗？我下课就去看你，给你带了糖醋排骨。”许木看着屏幕笑，指尖在对话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句“好，我在外科三楼”。
她跟着带教老师查房时，手心一直攥着那颗糖，直到查完最后一间病房，才偷偷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凉的味道刚漫开，就听见护士站的同事喊：“许木，有人找你！”
转头就看见沈泽林站在走廊尽头，穿着医学院的蓝白校服，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额前碎发沾着点汗。他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快步走过来：“刚下解剖课，没迟到吧？”说着把保温桶递过来，“你说医院食堂的菜没味道，我让我妈炖了糖醋排骨，你快趁热吃。”
许木接过保温桶，指尖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袖口沾着点碘伏的颜色——解剖课上难免会碰到试剂。她拉过他的手，轻轻蹭了蹭那片淡棕色的痕迹：“怎么不擦干净？”沈泽林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急着给你送排骨，忘了。”
两人躲在楼梯间里，许木吃着排骨，沈泽林就坐在旁边看她，手里转着支笔——笔帽上刻着小雏菊，是他上次送给她的那支，她后来又偷偷还给了他，说“你用它记笔记，我看着也开心”。
“今天查房顺利吗？”沈泽林问。许木咽下嘴里的肉，点头：“顺利，就是给病人扎针的时候有点慌，幸好没出错。”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就知道你可以。”顿了顿又补充，“以后要是遇到难扎的血管，给我发消息，我教你技巧。”
那天下午，许木在护士站写护理记录时，同事凑过来看：“许木，刚才来找你的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帅。”她的脸瞬间红了，低头盯着病历本：“不是，是我学长。”可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连笔下的字迹都比平时更轻快。
实习的日子忙碌又充实。许木每天跟着带教老师学习，从扎针、换药到写护理文书，一点点积累经验。沈泽林只要没课，就会来医院看她，有时带点她爱吃的零食，有时帮她整理凌乱的护理记录，偶尔还会帮护士站的同事搬器材——大家都知道，外科有个实习护士叫许木，有个“医学院的学长”总来陪她。
有次许木值夜班，凌晨两点多来了个急诊病人，是个被车撞伤的小男孩，需要立刻输液。可小男孩因为害怕，哭闹着不肯配合，几个护士都没办法。许木看着小男孩通红的眼睛，忽然想起沈泽林给她的薄荷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葡萄味的，剥了糖纸递过去：“小朋友，你看这颗糖是紫色的，像不像葡萄？吃了它，我们就像奥特曼打怪兽一样，把针管‘打败’好不好？”
小男孩半信半疑地接过糖，含在嘴里，果然不怎么哭了。许木趁机快速消毒、进针，一气呵成。等输上液时，小男孩的妈妈握着她的手连声道谢，许木笑着说“不客气”，转身却发现沈泽林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件外套。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问。沈泽林走过来，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我看你值夜班，担心你冷，就过来了。”他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却还是笑着说，“刚才看你哄小孩，很有耐心嘛。”
那天晚上，两人在护士站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沈泽林给她讲医学院的趣事，她给沈泽林说病房里的病人，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银。
冬天的时候，许木的实习结束了，她凭借优秀的表现，成功留在了这家医院当护士。沈泽林也通过了医学院的研究生考试，继续在学校深造。两人虽然都很忙，却还是会抽出时间见面——周末一起去吃火锅，或者在公园散步，分享彼此的生活。
有次沈泽林带许木回他老家，他妈妈看到许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还偷偷塞给她一个红包：“木木啊，以后常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许木的脸瞬间红了，想把红包还回去，却被沈泽林拦住：“我妈给你的，你就拿着。”
晚上睡觉前，沈泽林坐在床边给许木吹头发，吹风机的热气拂过她的头发，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他忽然说：“许木，等我研究生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许木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转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惊喜：“真的吗？”沈泽林关掉吹风机，伸手抱住她，声音温柔得像春风：“真的，我想和你一起，过一辈子。”
那天晚上，许木在日记本里写：“沈泽林说要和我结婚，我好开心。以后我当护士，他当医生，我们一起救死扶伤，一起回家吃饭，一起变老。”写完，她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里面还夹着沈泽林给她写的便签、他们一起拍的照片，还有那颗她第一次给小男孩的葡萄味薄荷糖的糖纸。
春天的时候，沈泽林研究生毕业，顺利进入许木所在的医院当医生。两人终于在同一家医院上班，虽然科室不同，却总能在走廊里偶遇——有时是许木去给病人送药，沈泽林刚查完房；有时是沈泽林去护士站拿病历，许木正在写护理记录。每次偶遇，他们都会相视一笑，眼里满是爱意。
有次医院组织团建，大家一起去爬山。爬到半山腰时，许木累得走不动了，沈泽林就蹲下来，让她趴在他背上：“我背你上去。”许木趴在他的背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技校操场撞到他的场景——那时她15岁，他18岁，她不小心撞到他，他笑着递给她联系方式，阳光洒在他的白卫衣上，像今天一样温暖。
爬到山顶时，大家都在欣赏风景，沈泽林拉着许木的手，走到一块空旷的地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上刻着朵小小的雏菊。
“许木，”沈泽林的声音带着点紧张，却很坚定，“从技校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这些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从校园到医院，从青涩到成熟。现在，我想正式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许木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我愿意，沈泽林，我愿意。”
沈泽林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然后伸手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爱你，许木，一辈子。”
风从山顶吹过，带着春天的气息，吹起许木的头发，也吹起沈泽林白大褂的衣角。许木埋在他的怀里，闻着熟悉的薄荷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忽然觉得——15岁那年没考上高中的遗憾，以为“不该喜欢”的忐忑，都在这个春天，被一个穿白卫衣的男生、一颗薄荷糖、一朵小雏菊，还有一枚戒指，酿成了一辈子的幸福。
后来，他们在医院的同事和技校的朋友的祝福下举行了婚礼。婚礼那天，许木穿着洁白的婚纱，头上别着朵小雏菊发卡，沈泽林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颗薄荷糖——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从校园到婚纱，从青涩到成熟，永远不变。
婚后的日子，忙碌却甜蜜。他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回家做饭，一起照顾病人。有时许木值夜班，沈泽林会去医院陪她；有时沈泽林做手术到很晚，许木会在家等他，给他留一盏灯，热一碗汤。
有次许木问沈泽林：“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啊？”沈泽林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因为第一次见到你，你蹲在地上捡发卡，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很可爱。后来发现你善良、努力、有耐心，就越来越喜欢了。”
许木也笑了，她靠在沈泽林的怀里，看着窗外的香樟树——那棵树和技校的香樟树很像，枝繁叶茂，充满生机。她知道，她和沈泽林的爱情，就像这香樟树一样，会在岁月的浇灌下，茁壮成长，永远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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